第141章 采菊東籬下，陪嬋嬋壹起去種花

　　下午未時。
　　洛青舟醒來時，發現有些不對。
　　體內那股躁動不安的熱流，似乎全部消失了。
　　整個身體不僅恢復如初，而且狀態似乎變的更好。
　　神清氣爽，格外舒服。
　　他掀開被子，正要起床，突然嗅到了壹股熟悉的幽香。
　　同時，他在被子裏看到了壹根長長的發絲。
　　在床上楞了半晌，他方穿衣起床。
　　洗刷完，出了門。
　　昨天的事情還沒有做完，今天他還要去秦二小姐那裏，寫壹些東西。
　　在經過靈蟬月宮時，院門突然打開。
　　百靈剛要出來，看到他後，楞了壹下，立刻又退了回去。
　　“砰！”
　　院門又重新關上。
　　洛青舟停下腳步，盯著關閉的門看了壹會兒，走到門口道：“百靈，送妳壹件禮物。”
　　話剛說完，院門又“吱呀”壹聲重新打開。
　　百靈睜大眼睛，滿臉興奮道：“姑爺，什麽禮物？妳專門給我買的嗎？除了我，還給別人買了嗎？”
　　洛青舟道：“就只有妳有。”
　　百靈頓時眉開眼笑，臉上露出了兩個甜甜的酒窩，伸出了小手開心地道：“姑爺真好，快給我。”
　　洛青舟從口袋裏掏出了壹根頭發，放在了她的手心。
　　隨即，轉身而去。
　　百靈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盯著手裏的頭發楞了幾秒，方對著他的背影跺腳道：“臭姑爺！誰要妳的頭發！小氣鬼，以後再也別想對人家色色了！哼！”
　　片刻後。
　　她回到了屋裏，對著正在床上睡覺的少女氣鼓鼓地道：“姑爺真小氣，竟然送給了人家壹根頭發，還說讓人家放在貼身的位置藏著，說見發如見人，人家才不稀罕呢！”
　　說著，當著床上少女的面，把頭發塞進了胸口的衣服裏，嘴角露出了壹抹小小的得意。
　　夏嬋躺在床上，睜眼看著她，頓了頓，從頭上摸了壹根頭發下來，伸手遞給了她。
　　百靈看著她手裏的頭發楞了壹下，隨即嗤笑道：“誰要妳的頭發，搞的跟人家沒有似的。”
　　隨即轉身離開，嘴裏得意道：“人家這裏不僅有自己的頭發，還有姑爺的頭發呢。”
　　說完，出了房間，在外面開心地哼著小曲。
　　躺在床上的少女，怔了壹會兒，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唰……唰……”
　　天氣變的很快。
　　昨天還是大雪，今天已是陽光明媚。
　　院裏的積雪開始融化。
　　珠兒拿著掃帚，在庭院裏清掃著積雪。
　　她決定等壹會兒就去喊那個家夥過來，不然小姐飯也吃不進去，書也看不進去，心裏也不開心。
　　哎，真不知道那個家夥有什麽好的。
　　正想著時，忽地聽到壹陣腳步聲接近，擡頭看去，明媚的陽光下，出現了壹道頎長儒雅的身影，那張臉頰是那麽清秀俊美，那雙眸子是那麽的明亮溫柔……
　　“珠兒姑娘，二小姐起來了嗎？”
　　身穿寬大的儒袍的少年，輕聲問道，聲音也是那麽的溫潤如玉。
　　珠兒呆了壹下，方驚醒過來，連忙道：“嗯，姑爺，小姐晌午就起來了，現在正在寫字呢。姑爺快進去吧。”
　　少年微微壹笑，誇獎道：“珠兒姑娘真勤快。”
　　說完，向著屋裏走去。
　　珠兒楞楞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臉頰竟不知覺地染上了兩抹紅暈。
　　“姑爺真俊……難怪小姐被迷的神魂顛倒呢。就連秋兒，也總是故意引誘小蝶聊姑爺的話題呢。”
　　小丫鬟紅著臉頰，心頭暗暗想著。
　　洛青舟進了屋。
　　秋兒看到他，笑了笑，連忙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輕聲道：“小姐，姑爺來了。”
　　秦微墨正在案臺前發呆，聽到聲音，立刻雙眸壹亮，站了起來。
　　秋兒在門口蹲下道：“姑爺，奴婢給妳脫鞋子。”
　　洛青舟正要說不用時，小丫鬟已經雙手抱著他的腳，開始給他脫了。
　　“謝謝秋兒姑娘。”
　　“姑爺真客氣，這是奴婢應該做的。”
　　秋兒把鞋子放好，笑著推開了房門。
　　這時，珠兒從門口進來揭穿她道：“秋兒，夫人和二公子來了，都沒見妳給他們脫鞋子呢。”
　　秋兒連忙道：“夫人有梅兒幫忙脫，二公子又不進去，我幹嘛要幫他脫呢？”
　　待洛青舟進了屋裏，房門關上後，珠兒方冷哼道：“我看妳就是饞姑爺的身子！”
　　“別胡說，小心被姑爺聽到了。”
　　“就要說，妳整天偷偷向人家小蝶打聽姑爺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那是為了小姐。”
　　“那妳昨晚做夢抱著我，雙腿夾著我，嘴裏壹直喊著姑爺姑爺，也是為了小姐麽？”
　　“妳胡說！我沒有！”
　　“妳就有！我要對姑爺說，說妳每天晚上都做夢想給姑爺侍寢……唔……”
　　秋兒壹把捂住她的嘴巴，滿臉羞急地把她拉了出來。
　　洛青舟進了書房，走到了案臺前，低頭看了壹眼桌上密密麻麻的娟秀小字，方看著眼前的柔弱少女道：“二小姐，妳在謄寫嗎？”
　　秦微墨收回看向他的目光，重新緩緩坐下，柔聲道：“姐夫，今日妳來講，微墨來寫吧。”
　　洛青舟沈默了壹下，拿起了墨塊道：“好。”
　　秦微墨擡頭看著他道：“姐夫，今早……妳什麽時候走的？”
　　洛青舟看著宣紙上的娟秀小字道：“天剛亮吧，夫人走後我就走了。”
　　“姐夫，昨晚……”
　　“對了二小姐，重新拿壹卷宣紙，前天和昨天的詩詞，妳需要再重新寫壹遍。”
　　“……”
　　秦微墨見他不肯再提昨晚的事情，只得閉上了嘴巴，又從旁邊拿了壹卷幹凈的宣紙。
　　“二小姐，我念，妳來寫。每首詩詞的題目，妳自己看著寫就是了。至於姓名……”
　　秦微墨展開宣紙，拿起了筆，蘸墨凝神，柔聲道：“姐夫，念……”
　　洛青舟點了點頭，把前天和昨天作的詩詞又重新念了壹遍。
　　等桌前的少女把所有詩詞都寫完後。
　　洛青舟又道：“今日就再寫兩回合《三國演義》吧，文字有些多，二小姐若是累了，咱們就歇息壹會兒。”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二小姐，妳記憶力如何？我若是給妳寫下新詩詞，妳這兩天內，能記下多少？”
　　秦微墨微怔，笑道：“若是姐夫作的，不管多少首，微墨都可以記住的。”
　　洛青舟不禁道：“二小姐果然厲害。可惜，身為女兒身，不能科舉。”
　　秦微墨微微壹笑，低頭看著宣紙上的筆墨道：“即便可以去考科舉，微墨也沒有那個心思。微墨喜歡清凈，不喜歡官場。”
　　洛青舟笑道：“這倒也是，秦二小姐這般幹凈安靜的人兒，怎麽能進入那種汙穢喧囂的地方呢，不搭。”
　　秦微墨掩嘴壹笑，美眸看著他道：“姐夫，此話可不能亂說，若是傳出去，人家當官的可不依呢。而且，姐夫以後科舉高中，不是也要當官的麽？”
　　洛青舟沈默了壹下，道：“也不壹定。”
　　秦微墨目光柔柔地看著他，輕聲道：“姐夫，其實不當官，找壹個沒人的地方。有花有草，有吃的，有住的，安安靜靜，其實挺好的。”
　　洛青舟道：“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麽？二小姐喜歡這樣的地方？”
　　秦微墨微怔：“采菊？姐夫，這首詩……”
　　洛青舟笑了笑，從她手裏拿過筆，又從旁邊拿了壹張空白的宣紙，道：“這首詩二小姐留著。”
　　說著，蘸墨揮毫，把原詩寫了下來。
　　秦微墨凝目看著，嘴裏輕聲念了出來：“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念著念著，她目光癡癡，眸中露出了壹抹向往之色。
　　洛青舟寫完，放下筆，吹幹了上面的墨汁，送給了她，道：“雖然這樣的生活很美好，但是，其實很累，而且也很孤獨。年紀大的人，或者厭世的人，或許才會喜歡。”
　　秦微墨接過這首小詩，又怔怔地看了壹遍，方擡頭看著他道：“姐夫，這樣的生活，其實，如果有壹個知心的人陪著的話，還是很好的。微墨……挺喜歡的。”
　　洛青舟避開她的目光，道：“二小姐，咱們繼續寫故事吧。”
　　秦微墨又盯著他看了壹會兒，方收回目光，微微低頭道：“哦。”
　　隨即拿起筆墨，嘴裏又小聲嘀咕著：“姐夫膽子真小……”
　　洛青舟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念著故事。
　　等寫完兩回合故事，洛青舟又念了幾首詩詞。
　　做完這些後，轉頭看了看窗外，外面的天色竟不知覺間黑了下來。
　　洛青舟沒敢再逗留，告辭道：“二小姐，這些東西妳保管好。時候不早了，我還要回去讀書。這幾日都沒有讀書，心裏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秦微墨聽他這般說，雖然心頭萬般不舍，卻沒敢再挽留，只得站起身，柔柔地看著他道：“姐夫，謝謝妳……”
　　洛青舟知曉她為何而道謝。
　　為了她自己，也為了秦府。
　　但洛青舟做這壹切，其實也是為了他自己。
　　秦府沒了，他和小蝶恐怕也會很快就沒了。
　　更何況，這裏有這麽多可愛的人。
　　他也不舍得。
　　“二小姐，早些休息，明天如果有時間的話，我會再過來的。”
　　洛青舟告辭離去。
　　走出門口時，秋兒連忙拿了他的鞋子，蹲下來抱著他的腳，幫他穿上了鞋子。
　　洛青舟忍不住道：“秋兒姑娘，下次我自己穿就好了。”
　　秋兒幫他穿好後，方站起來笑道：“那怎麽行，姑爺辛苦來給我家小姐講故事，逗我家小姐開心，奴婢可不敢怠慢呢。”
　　洛青舟笑了笑，出了門。
　　珠兒從旁邊的房間走出，冷哼道：“說是為了小姐，還不是自己饞姑爺的身子，想要趁機抱壹下姑爺的腳。”
　　“死妮子，再胡說我就撕爛妳的嘴。”
　　“哎呀，小姐，秋兒惱羞成怒了！秋兒想當姑爺的通房小丫頭，小姐妳允許嗎？”
　　“再胡說！”
　　“哈哈哈……”
　　兩名小丫鬟在外面瘋鬧起來。
　　房間裏，壹身素白衣裙的柔弱少女，安靜地站在窗前，看著那道消失在門口的身影，神情怔怔。
　　良久後。
　　她方微微嘆息壹聲，嘴裏喃喃念著：“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姐夫，壹起……不好麽？”
　　洛青舟出了門，心頭想著事情，向前走著。
　　在快到走到靈蟬月宮時，突然看到壹道熟悉的纖細身影，穿著黑色的粗布衣裙，手裏握著壹柄劍，從前面的路上走來。
　　兩人目光相對。
　　那道身影楞了壹下，立刻微微低頭，加快了腳步，手裏緊緊握著那柄劍。
　　洛青舟停下了腳步。
　　在兩人錯身而過時，他突然道：“夏嬋姑娘，妳如果需要錢的話……”
　　少女突然停下腳步，頓了頓，轉過頭看著他，雙眸冰冷地道：“我……有錢。”
　　頓了下，又冰冷冷地加了壹個字：“多。”
　　洛青舟聳了聳肩，沒有再多嘴。
　　少女俏臉冰冷，握緊劍，快步離去。
　　洛青舟看著她那纖弱單薄的身影漸漸走遠，腦海裏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看到的那壹幕，不知為何，心頭又莫名地湧起壹陣難受。
　　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心頭暗暗道：反正今晚無事，待會兒吃完飯了，去幫她壹起種種花，順便看壹下東東和西西吧。
　　想到東東和西西，他又想起了那漫天大雪，在僻靜無人的小巷裏，兩個小乞丐饑寒交迫，抱在壹起，在呼嘯的風雪中瑟瑟顫抖，等待死亡的那壹幕。
　　他當初只救了他們幾天。
　　但秦府裏的某個人，卻救了他們壹輩子。
　　真的是巧合嗎？
　　顯然並不是。
　　洛青舟回到小院時，看到小蝶正站在屋裏的窗前，手裏拿著壹柄剪刀，睜大眼睛，在很認真地裁剪著手裏的壹件肚兜。
　　那肚兜遮住腹部的部分，已經被剪了下來。
　　中間的部分，也被裁掉，只剩下了壹條細細的布縷連著。
　　看著跟某物已經很像了。
　　見他回來，小丫頭楞了壹下，頓時“啊”地驚呼壹聲，慌忙把手裏的肚兜和剪刀藏在了身後，小臉頓時“唰”地壹下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