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記號

　　風有些大。
　　雪絨如絮，紛紛揚揚。
　　洛青舟壹路想著事情，壹路來到了秦大小姐的住處。
　　院門開著。
　　院裏沒有聲音，也沒有人。
　　洛青舟在門口敲了敲門，等了壹會兒，無人應答，正要離開時，房屋側面的通道裏，突然“啪啪啪”地響起了巴掌聲。
　　隨即，壹名女孩的哭泣聲傳來。
　　“嗚嗚，嬋嬋，對不起，我不該偷吃妳的糖葫蘆的，求妳，不要打我，求妳了……”
　　“啪！啪！啪！”
　　巴掌聲再次響起。
　　“嗚嗚嗚……”
　　女孩的哭泣聲更大了。
　　洛青舟猶豫壹下，走了進去。
　　等到穿過庭院，來到房屋側面的通道時，方看到壹襲粉色衣裙的少女，正獨自壹個人站在屋檐下，壹邊“嗚嗚”哭著說話，壹邊用兩只手“啪啪啪”地拍著手掌。
　　“姑爺，妳來了……”
　　百靈看到他，立刻揉著沒有眼淚的眼睛委屈道：“嬋嬋剛剛打我，她看到姑爺來了，立刻就跑了，跑的好快。姑爺要為我做主，嗚嗚……”
　　洛青舟沒理她，徑直走向了後花園。
　　百靈嘴裏依舊嗚嗚著，兩只小拳頭揉著眼睛，目光從指縫裏偷偷看著他，見他走遠了，方跟了上去。
　　洛青舟進了後花園。
　　秦大小姐壹襲白裙，依舊坐在池塘邊的涼亭中，正安靜地看著書。
　　夏嬋抱著劍，站在壹旁，俏臉冷若冰雪，見他進來，目不斜視，仿佛白天裏主動去找他逼要糖葫蘆吃的人不是她。
　　洛青舟淋著風雪，走到涼亭前，低頭拱手，重復著每晚來說的那三個字：“大小姐。”
　　秦蒹葭擡起頭，目光平淡的看向他。
　　頓了頓，微微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洛青舟擡頭看了她壹眼，依舊沒有看到她心裏的話。
　　嘴上不說話，心裏也不說話嗎？
　　洛青舟又看了旁邊的冰冷少女壹眼，目光剛看過去，那冰冷少女的目光也看向他，雙眸冷冽，如亭外風雪。
　　洛青舟收回目光，準備離開。
　　百靈突然出現，臉上露出了兩個淺淺的酒窩，笑著道：“姑爺，剛剛在外面，妳說我很甜，比妳今天給嬋嬋買的糖葫蘆還甜，是真的嗎？”
　　洛青舟看了她那粉嫩的嘴唇壹眼，正要說話時，百靈突然又笑道：“那姑爺，妳說是我甜呢，還是嬋嬋甜？”
　　“糖葫蘆甜。”
　　洛青舟回了壹句，沒再理睬她，快步離開。
　　待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的風雪裏良久以後，百靈方伸出壹根纖纖玉指，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看向涼亭裏的冰冷少女道：“我沒說謊，姑爺剛剛真的在外面說我嘴巴甜了。嬋嬋，妳要不要嘗壹口？”
　　亭裏少女，側過身子，看向別處，依舊冷著俏臉，壹言不發。
　　百靈伸出玉手，接著天上飄零的雪花，嘆了壹口氣道：“今晚真冷，如果兩人睡在壹起的話，再嘴對嘴說會兒話，應該會很暖和吧。”
　　“妳說呢？嬋嬋？”
　　她又看向了涼亭裏的抱劍少女。
　　夜風冷冽。
　　壹輪銀月掛在夜空上的烏雲裏，若隱若現。
　　洛青舟回到屋時，小蝶已經鋪好了被子，點燃了兩盞油燈，以及許多蠟燭。
　　房間裏，壹片明亮。
　　“公子，這樣可以了嗎？”
　　小丫頭見他看著床上，不禁紅了小臉，輕聲問道。
　　“可以，妳先去睡吧。”
　　洛青舟點了點頭。
　　小蝶不敢多待，走到門口時又低聲道：“公子，晚上若是與小姐……與小姐恩愛完，需要洗的話，要記得叫奴婢哦。”
　　洛青舟沒有說話。
　　小蝶輕輕關上門離開了。
　　回到屋裏，繼續在床上繡花，心頭暗暗奇怪：每次小姐都來的靜悄悄的，走的也靜悄悄，應該是不好意思，怕被看到吧。
　　隨即又小臉發燙，低聲喃喃：“本來人家是通房小丫鬟，該整晚都在那裏伺候著的……”
　　想到當初孫婆婆教她的，她的小臉更加滾燙。
　　孫婆婆當初告訴她，她身為通房的小丫鬟，應該每次在公子與小姐恩愛時，都在床邊伺候著的，公子若是興致濃了，或者小姐若是累了，她還可以……可以……
　　“嚶嚶……”
　　她越想越臉紅，羞恥地捂著小臉，埋在了被子裏，嬌小的身子因為害羞而扭動不止，穿著粉色羅襪的纖巧小腳，搭在床沿亂彈著……
　　夜深人靜。
　　窗外依舊飄著雪花。
　　洛青舟關了窗，脫掉鞋襪衣褲上了床，躺進了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腦海裏細細讀著那本《關於煉魂那些事》上記載的修煉方法。
　　首先是摒除雜念，接著是靜心，定神。
　　然後依著那副圖畫上的記載，集中所有精神內視，從腹部經過穴竅，緩緩升起，壹路向上，沖上天靈蓋……
　　反復如此，直到神魂沖破桎梏，斬斷肉身束縛，徹底從頭頂穴竅沖出。
　　洛青舟決定試壹下。
　　屏氣凝神，靜心，集中註意力，聚集所有精神像是目光壹般，內視體內……
　　隨即，開始從壹個個穴竅，緩緩向上。
　　如爬山，壹步壹步，壹個臺階壹個臺階，兩旁樹木，緩緩後退，艱難前行……
　　擡頭看去，巍峨山峰，朦朧縹緲，似遠似近。
　　“呼……呼……”
　　剛爬到三分之壹的距離，他突然憋不住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滿頭大汗，同時，腦袋傳來如針紮般的陣陣刺痛。
　　果然，精神力還是不夠，神魂還是不夠強壯。
　　若是再強行向上，只怕會精神耗盡，神魂受損，帶來不可逆的後果。
　　洛青舟不敢再試，揉了揉腦袋，深深地呼吸了幾口，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呼——”
　　正在此時，壹陣寒風忽地把窗戶吹開。
　　隨即，案臺上的蠟燭“噗”地熄滅。
　　同時，桌上的兩盞油燈竟然也跟著熄滅。
　　房間裏頓時暗了下來。
　　剩余的幾只蠟燭，燭光也開始劇烈搖晃起來。
　　洛青舟心頭壹跳，連忙坐起來看著窗外的漆黑道：“等等！我有話……”
　　他突然壹僵，嘴裏的話戛然而止。
　　床上詭異地多了壹個人，跪坐在他的背後，壹只手攬著他的腰，嘴裏呵氣如蘭，吐在他的耳垂上。
　　隨即，壹只小嘴忽地咬住了他的耳朵。
　　洛青舟身子壹顫，連忙道：“百靈姑娘，我知道……”
　　“啪！”
　　話還未說完，他突然被壹巴掌扇倒在了床上。
　　不待他睜大眼睛看清對方，屋裏剩下的蠟燭忽地“噗”地壹聲，全部熄滅。
　　隨即壹個柔軟的身子壓住了他，咬住了他的嘴巴……
　　雖然他竭力讓自己清醒，但還是腦袋發暈，眼前晃動，什麽都看不清……
　　接著，又有壹根布條綁住了他的眼睛。
　　洛青舟：“……”
　　在意誌清醒的最後壹刻，他決定給她做壹個記號，壹個讓她明天抹不掉的記號！
　　“嗯……”
　　他顫抖了壹下，閉上了眼睛……
　　窗外，夜風呼嘯，雪花飄灑。
　　屋內，秀幔搖曳，春暖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