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浮生

孤獨麥客

歷史軍事

“哚!”壹枝羽箭破空飛來,釘在盧懷忠高舉著的牛皮圓盾上。
箭矢的力量很大,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九十章 君何處可之

晚唐浮生 by 孤獨麥客

2024-6-22 09:55

  乾寧四年五月初七,歸德、天雄、武威、經略、護國、堅銳、鐵騎、飛龍六萬余大軍在許州南門外列陣。
  誓師完畢之後,以堅銳軍為先鋒,全軍東行。
  而在北部戰線,天德、順義兩軍對鄭州的控制越來越深入。赤水軍接到命令,返回安邑整補,武興軍前往洛陽鎮守。
  南部戰線,天柱、威勝二軍對佑國軍展開了進攻,以打促降。
  潁州方向,淮寧軍在朱全忠撤走後,再度活躍起來,占領潁州全境,往亳州方向發展。
  河陽方向,魏博鎮降低了姿態,已經不太敢與夏軍發生沖突了,老實了很多。
  三大行營,五個進攻方向,全線飄紅,勢如破竹。
  因為“好日子還在後頭”,將士們對在外征戰壹年這件事還算可以忍受,士氣並未降低,全軍狀態維持得相當好。
  夏軍狀態好了,梁軍的狀態可就很不好了。
  匡衛軍覆滅的消息第二天清晨傳到了蔡水——夏軍對龐師古部采取的是圍三闕壹的戰法,上萬人馬總有不願投降的,直接就跑了。
  朱全忠剛剛吃罷早飯,結果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血湧上頭,怒不可遏。
  “康延孝他怎麽敢?怎麽敢的?”朱全忠壹腳踹翻了案幾,杯盤碟壺灑落壹地。
  沒有人敢說話。
  朱全忠雙眼赤紅,在營帳內轉來轉去。
  不壹會兒,長直軍左廂兵馬使朱友裕匆匆趕了過來,見狀愕然。敬翔將他拉到壹邊,輕聲說了下情況。
  “吾兒方才去哪了?”朱全忠稍稍收斂了脾氣,沈聲問道。
  “有鄉勇逃走,兒帶兵鎮壓。”朱友裕答道。
  鄉勇多是潁、亳丁壯,如今這個局勢,他們想逃回家也可以理解。但理解歸理解,朱全忠是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的。
  首先,這都是有壹定軍事基礎的壯丁,也多次感受過戰場氛圍,是極好的補充兵來源。把他們塞到老部隊裏,只要不是很多,以老帶新之下,成長會非常迅速。
  其次,他們的逃竄,會影響到飛勝、雄威二軍的士氣。他們的家人還在徐宿,雖說梁王積威甚深,大夥被迫跟著離鄉征戰,但不代表他們心裏沒怨氣。鄉勇的潰逃,讓壹些軍士的心思起了變化,這是不得不防的。
  所以從這裏也可以看出,梁軍根本沒有決戰的條件。接連不斷的壞消息傳過來,全軍士氣低落,還不斷有人想要開小差,這仗怎麽打?打個雞兒。
  “終日不知所謂。”朱全忠冷哼壹聲。
  連鄉勇都管束不住,朱全忠很是失望,懷疑將長直軍這種精銳交給兒子是否正確。想當年在華州攻打巢軍,長子的表現還是讓他眼前壹亮的,也非常自豪。可鎮汴之後,兒子成婚,這表現就壹天不如壹天。
  都是女人壞的事!朱全忠想到了兒媳劉氏那嬌美的面容,雪白的脖頸,心中壹熱,不過很快被他壓了下去。
  “浮橋造好了嗎?”朱全忠讓親兵進來收拾壹下地面,隨口問道。
  “造好了壹座,第二座也快完工了。”朱友裕回道。
  浮橋是朱全忠下令建造的,還經歷了壹番曲折。
  他看了看手下三萬軍士的狀態,又考慮到邵樹德可能調集十萬以上的衙軍,心裏知道這仗打不贏,於是萌生了退意。
  但他想退,這話卻不能由他說出來,至少朱全忠口頭上還是聲稱要去為龐師古、丁會解圍的。到最後,還是敬翔懂他,主動建議放棄與邵賊決戰,率軍北返,先解了汴州之圍再說,並用了“恐汴州有失”這句話。
  朱全忠當然是不允了,痛罵良久,最後李振、蔣玄暉也壹起苦勸,這才勉強同意北歸。
  浮橋,橫跨蔡水兩岸,造好後梁軍就將東渡,走蔡水東岸北返。
  “立刻下令渡河。”朱全忠吩咐道。
  “遵命。”朱友裕灰頭土臉地出了大帳,嘆了壹口氣,心事重重地走了。
  五月初八,邵樹德甩開大隊步軍,親率鐵騎、飛龍二軍抵達扶溝縣。當天下午,又往東南方疾馳,見到了正在渡河的梁軍。
  不用他吩咐,鐵騎軍以及剛剛趕到沒多久的定難軍壹萬八千騎立刻發起了進攻。
  渡口附近,梁軍矢如雨下,迫退了夏軍騎兵。飛龍軍八千步兵下馬,趁勢發動了壹波猛攻,守禦渡口的長直軍拼死抵禦,淮人舟師又來幫忙,強弩連番射擊,飛龍軍折損了近千人,不得不退去。
  邵樹德看了看前後戰損已超過四成的飛龍軍,令其退回扶溝休整。
  不過宣武衙軍能戰,鄉勇可不能能戰。尚未及渡河的數千人直接壹哄而散,還有三千余人趁機投降,言只願歸家。
  長直軍見事不可為,在舟師的掩護下退到了河東岸,又將兩座浮橋燒毀,與夏軍隔河相望。
  “朱全忠四萬鄉勇,跑了壹萬多了吧?”邵樹德見到渡口的亂象後,哈哈壹笑,隨即又用遺憾的語氣說道:“我本以為全忠乃武人,有武人的血性,如今看來,沽名釣譽之輩罷了。見事不可為,就要溜走,此英雄所為耶?”
  有點可惜,朱全忠不敢回身與他廝殺,不能壹舉殲敵。
  “大王,朱全忠不過壹狡猾無恥之輩罷了,說奸雄都過分了,真談不上英雄。”蕭符策馬跟在身後,笑道。
  邵樹德打了大勝仗,這幾天心情不錯,也有點飄,聞言笑道:“全忠處四戰之地,之所以越打越強,在於朱珍替他練兵選將,在於裴迪為他處理刑獄錢谷,在於敬翔為他出謀劃策,在於丁會、龐師古、氏叔琮、張存敬之輩為其廝殺征戰。其人狡詐無恥,我必殺之。”
  蕭符只能湊趣幹笑兩聲。
  “罷了,朱全忠能得中原二十余州,實力是當年李師道的兩倍,也不是白來的。”邵樹德悻悻地說了句。
  毛評價朱全忠處四戰之地,與曹操略同,而“狡猾過之”。李克用說他“陰狡禍賊”。王夫之評價“兇狡如蛇虺”。如今看來,這人狡猾陰險是真的,若不是憑借大勢來壓他,用疲敵之計磨他,估計還不好打呢。
  “來人,去給朱全忠留句話。”邵樹德說道:“就說汴宋滑曹,君何處可之?”
  謝瞳也來了,與蕭符對視壹眼,皆暗道:以朱全忠的臉皮,這話怕是不會上當。
  李忠剛要離開,又被邵樹德喊住了。
  只見邵樹德沈吟了壹會,低聲對盧嗣業吩咐了幾句。
  盧嗣業愕然,不過專業素養極好,攤開紙筆壹揮而就。
  邵樹德拿起文稿看了看,道:“送出去吧。”
  謝瞳、蕭符二人就在旁邊,見了相視苦笑。
  李忠匆匆離去。
  不壹會兒,有幾個嗓門大的騎手隔著蔡水大叫大嚷:“梁王可在?夏王有話要說。”
  壹臉陰沈之色的朱全忠很快得人回報,策馬至河岸邊,先令舟師弩手勿要輕舉妄動,然後在親兵團團圍護之下,問道:“我與樹德皆唐臣,本應和睦修好,復有何言?”
  壹名文吏咽了口唾沫,心壹橫,大聲道:“夏王有言,‘梁王喪師失地,潁蔡亳徐諸州,不復為王所領,朱珍又降,願奉我為主,異日大軍薄汴,君何處可之?’又言,‘聽聞梁王府中美人如雲,我欲秋來北上,執美人素手,賞翠袖歌舞。’”
  朱友裕也在旁邊,聽了大怒,抽出步弓便要射殺。
  朱全忠拉住了兒子的手,臉上壹點憤怒的表情都沒有,道:“樹德盡作大言矣。僥幸小勝壹場,安能作數?吳、魏諸王與我聯手,大兵五十萬,破汝必矣。”
  文吏不答,道:“梁王勿驚,有信壹封。”
  旁邊騎手聞言拈弓搭箭,斜斜射出壹箭,輕飄飄地落在對岸。隨後幾人便打馬遠去,再不回頭。
  “大王,有封信。”親兵將射過來的箭撿回。
  朱全忠接過,拆開壹看,半晌面無表情。
  敬翔偷偷描了壹眼,沒太看清,只看到其中有壹句詩:“桃花臉裏汪汪淚,忍到更深枕上流。”
  頓時暗吸壹口涼氣。
  不過朱全忠似乎毫無所覺,展顏壹笑,道:“邵賊吹噓他兵強馬壯,欲與我會獵於沙海。”
  說罷,將信收了起來,道:“賊人急切間不得渡河,加快行軍速度,休得磨蹭。”
  “遵命。”諸將佐紛紛應道。
  大軍迤邐北上,形色匆匆,不敢逗留。
  夏軍騎卒快速北上,遠遠跟著,像狼群壹樣,想要咬幾塊肉下來。梁軍此番北歸,註定不會壹帆風順,損失壹些人馬,已然難以避免。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