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壹章 鄭勝之震驚：吾妹竟乃蜀山“劍仙子”！

　　“老伴，老伴……”
　　樸素無華的婦人已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了。她雙手緊緊抓住身邊的老伴，淚濕的雙眼再也無法在綺羅臉色移開。
　　而她的老伴也沒好到哪裏去，唇角哆嗦壹直重復著：“是咱的閨女，是咱的閨女……”
　　“閨女……我是妳娘啊！”
　　“閨女……我是妳爹啊！”
　　“閨……咳咳，妹妹，我是妳哥啊！”
　　……
　　綺羅此時的腦袋壹片空白。
　　她其實已經明白了什麽，但壹時間又有些難以接受。
　　太突然了。
　　突然到她連壹點點準備都沒有。
　　她忍不住往後退了數步，壹直退到李諾身前。好似只有姑爺在她身後，她才會有安全感。
　　她的雙肩在顫，雙手不停地扯著衣角，眼中流露出怯怯的聲音，對李諾低聲喚道：“姑爺，我……”
　　李諾拍了拍她的肩，頷首微笑。
　　感受到了李諾傳遞來的力量，綺羅終於鼓起勇氣。
　　她的眸光在這三人身上來回打轉：“可是師父說我是被他從大火中救出來的，整個村落都被大燒成了灰燼……”
　　她是在三四歲的時候從獨孤飛雪從大火中救出，故而對於村子的印象也早已模糊不清。
　　她只記得，壹群蒙面盜匪沖入他們的村子大肆殺戮，然後壹場漫天大火將整個村子焚燒了。
　　“妹妹，當年我們的村子遭到了壹群惡匪的襲擊，他們還放火燒村，我和爹娘也以為要葬身火海了，但祖宗保佑，爹爹身上有祖宗流傳下來的寶貝，擋住了火災，我們這才得以死裏逃生吶……”
　　想起當年恐怖的壹幕，鄭勝之也是忍不住後怕，唏噓道。
　　鄭父立刻撕開自己的衣襟，便見壹枚晶瑩剔透的玉佩在月華下熠熠生輝。
　　李諾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這枚玉佩。
　　玉中確實蘊含著澎湃的水系能量，難怪能夠抵抗大火。
　　這應該是鄭百勝留下的傳家寶了。也難怪當年他能叱咤大海。
　　有這玉佩，確實可以無懼兇險的大海。這和他的【避水珠】有著類似的妙用。
　　“他們確實是妳的家人，怎麽樣，姑爺給妳的這個驚喜，還滿不滿意？”
　　李諾笑道。
　　“姑爺……”
　　綺羅此時的心情真是復雜極了。
　　緊張，忐忑，期待……
　　其實綺羅的身世，都是獨孤飛雪告訴她的。
　　獨孤飛雪曾經受過鄭家的壹個人情。也正是因此才會出手，不過還是晚了壹步，只救出了綺羅。
　　當然，獨孤飛雪並不知道，綺羅的父母和兄長憑借著祖傳的玉佩而逃過壹劫。
　　綺羅長大後也是和葉箐雨壹起去過她當年的村子，可惜那裏早就荒廢掉了。
　　她也向隔壁村的村民打探過，卻被告知十幾年前，這個村子遭了壹場天火，全村人都死光了。
　　這便讓她徹底死了心……
　　她真沒想到，也就近日和姑爺提過自己的身世，姑爺就記在心裏了，甚至還在暗中幫她尋找了家人。
　　“嗚嗚，姑爺！”
　　綺羅再也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壹把投入了李諾的懷抱中。
　　李諾滿臉尷尬。
　　這劇本不對啊。
　　這丫頭，不應該是向她的父母投懷送抱嗎，這投錯人了呢！
　　“咳咳，丫頭，妳再哭，我這衣服都要濕了。”
　　李諾拍了拍綺羅的後背。
　　綺羅擡起腦袋，破涕為笑：“我這不是壹時間太感動了嘛！都是妳不好，也不事先和我說壹聲，搞得我很被動耶！”
　　“好了好了，快去吧，和妳的父母，還有哥哥好好相聚。”
　　李諾哭笑不得。
　　“哼！”
　　綺羅還不忘將李諾的衣袖當做手帕，擦了擦眼淚，這才靦腆地走上前：“爹，娘，請受女兒壹拜。”
　　雖然沒怎麽念過書，但該懂的人倫之理，她其實還是懂的。
　　只是平日裏和李諾鬧慣了，這才沒大沒小。
　　鄭父鄭母哪會讓女兒真的下跪，立刻雙雙上前，壹左壹右扶助了綺羅。
　　“兒呀，我們壹家終於團聚了，嗚嗚嗚……”
　　鄭母喜極而泣，雙手緊緊抓住女兒的胳膊，生怕這是壹個夢，壹旦醒來，女兒就會如泡影壹般消散。
　　“蒼天不負老夫，祖宗顯靈……”
　　鄭父喃喃道。
　　溫存良久。
　　這壹家子這才發現，自己太失禮了……
　　他們急忙將李諾請進了屋子。
　　鄭父對李諾作揖：“多謝公子這些年來對老朽女兒的照顧，老朽不勝感激，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鄭叔太客氣了，我叫李子安，鄭叔喚我子安即可。”
　　李諾還禮。
　　“李子安？”
　　鄭父略作思索，眼中忽然迸射出難以置信的眸光來，“李公子莫非便是當朝太子太師？”
　　“咳咳……爹爹，這位李公子便是當朝太子太師、武安公！就在今日，他將十萬迦人殺得片甲不留，保住了應天府呢！”
　　鄭勝之急忙解釋。
　　“妳個孽子，還不給我跪下！”
　　鄭父大聲呵斥著鄭勝之。
　　鄭勝之不解父親為何突然發怒，但還算孝順，急忙跪了下來。
　　鄭父巡視壹圈，沒有找到什麽可以鞭打兒子的趁手工具，便直接上前，伸手作勢要揍兒子。
　　李諾只得阻攔道：“鄭叔這是作甚？”
　　“氣煞老朽也，這個忤逆子！”
　　鄭父氣憤道，“好的不學壞的學！不日前還跟壹群豬朋狗友壹起沖擊府衙，這可是殺頭的罪，幸得太子太師大人大量，不然他焉有命在！”
　　“鄭叔，都過去了，勝之也是受了別人的蠱惑，怪不得他。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嘛，現在我們都是壹家人，就別提這些了。”
　　李諾笑道。
　　或許這便是緣分吧。
　　若無這個小插曲，綺羅也就不可能壹家團圓了。
　　不過他心中也是對這個鄭父有些刮目相看了。
　　這個鄭父，並不似表面那樣易怒，甚至壹言壹行，談吐舉止，都是受過良好的教養。
　　而對鄭勝之的懲罰，更多的是做給他看的。
　　看來，當年的那個“鄭家村”其實也不簡單。
　　也不知是誰，竟然要將之屠殺殆盡。
　　這是多大的仇恨。
　　“爹爹，哥哥確實是要教訓壹下了，他剛還去逛青樓了，對壹個青樓女子尋死尋活的，真是丟盡臉面了。”
　　綺羅可不會慣著這個兄長，立刻將之前所見所聞娓娓動聽地說了出來。
　　鄭勝之只能苦笑。
　　說的還真都是事實，他根本是無從反駁。
　　哎，也不知這個妹妹這些年到底經歷了什麽，怎麽變得那麽厲害了，那劍讓他感到渾身涼意颼颼……
　　“妳這個逆子，看我不打死妳！”
　　綺羅的火上澆油，自然是氣得鄭父勃然大怒。
　　李諾兇兇瞪了綺羅壹眼，然後打圓場道：“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勝之還年輕嘛，可以理解。鄭叔就饒過他這壹回吧。”
　　“父親，孩兒知錯，接下來壹定閉門苦讀，堅決不出門半步！”
　　鄭勝之也是急忙表態。
　　李諾頷首笑道：“勝之只要肯下苦功夫，何愁金榜不能提名？”
　　“哎，家門不幸，讓太子太師笑話了。”
　　鄭父也是順坡騎驢而下。
　　“丫頭，妳說說，這些年來妳是如何過的？”
　　鄭母的心思可不在那個不省心的兒子身上，她目露慈愛地看著綺羅。
　　多少年來，她日日夜夜都在思念著女兒，自責不已。
　　而今終於得以團聚，她心裏總算是踏實了，也能夠睡個安穩覺了。
　　好在看到丫頭如今的狀況，應該是沒怎麽受苦。否則她真是要心疼死。
　　這臉都胖成包子了。
　　所幸身形還算高挑，不然真沒法看了。
　　當然，鄭母這是受時代的局限性，不知肥環燕瘦，各有千秋。青菜蘿蔔，各有所愛。
　　比如李諾，就特喜歡這張略帶嬰兒肥的俏臉，這捏起來，手感相當之棒！
　　“娘……我過的很好，是師父收留了我……後來我便跟了姑爺……”
　　綺羅便將自己在蜀山的美好生活粗略地說了壹遍，至於跟著葉箐雨打遍南疆無敵手，闖下顯赫兇名，這自然是隱瞞了。
　　咳咳，那都是下山後的歷練，不值壹提，不值壹提……
　　鄭勝之難以置信，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所以……妹妹，妳是蜀山劍仙子？那個劍氣縱橫三萬裏的獨孤飛雪是妳師父！”
　　四大劍道聖地，蜀山為首。
　　獨孤飛雪的名號，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這個修為最接近陸地神仙袁天罡的絕世劍仙，竟然是妹妹的師父！
　　這等靠山，大到讓他難以想象！
　　綺羅沒好氣地瞥了這個不成器的兄長壹眼：“自己知道就行了，妳可別亂傳，不然我這劍可不長眼睛。”
　　哼！
　　連姑爺十分之壹的能力都沒有，真是廢物。
　　鄭勝之縮了縮脖子。
　　不得了啊。
　　自己竟然有壹個“劍仙”妹妹。
　　不過……
　　不好惹啊。
　　如此壹來，自己在家裏的地位只怕是要降到最低了。
　　慘也慘也。
　　鄭勝之微微苦惱。
　　鄭父鄭母見狀，欣慰壹笑。
　　這個不爭氣的兒子，也是得有人管壹管了。
　　“那個小倩又是怎麽回事？”
　　嘮嗑完家常後，李諾對鄭勝之問道。
　　鄭勝之滿臉尷尬，不過還是壹五壹十地將自己如何和小倩相遇相知，私定終身壹事說了出來。
　　鄭父鄭母目露失望。
　　兒子竟然想要娶壹個風塵女子？
　　這事兒是萬萬不能成的。
　　他們鄭家雖然慘遭迫害，但是家風猶在，祖訓猶在！
　　李諾笑道：“其實這個小倩倒也算是有情有義了，起碼還給了妳壹百兩銀子當做進京趕考的盤纏。”
　　“我明白她的心意。是我無法給她想要的生活。”
　　鄭勝之嘆道。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鄭勝之當然不可能那麽快就將小倩忘記。
　　他也想通了，並不恨小倩姑娘。
　　小倩能做到這地步，已經是很有良心了。
　　是他自己不爭氣。
　　“兩個月後恩科春闈，妳還有希望。若能金榜題名，到時候再出現在小倩面前，我想沒有誰還敢從中阻攔了。”
　　李諾笑呵呵道。
　　兩個月後的春闈，他或許能成為主考官。
　　當然。
　　他並不會以權謀私，但指點壹下鄭勝之，也不是不可以。
　　鄭勝之才華是有的，只是臨場發揮稍微差了壹些，也就是俗稱的“沒有考試運”。
　　而這個小毛病，他可以治壹治。
　　這是啟蒙開智時，所鑄儒道根基不穩，有雜質堵塞。
　　他當然不是說再給鄭勝之重鑄儒道根基，而是用文氣給之疏通壹下。
　　當然，此事並不急。
　　甚至，如果是在進考場那壹天再疏通文骨，便會有意外之喜。
　　而對於風場女子，李諾並不會低看壹眼。
　　戲子無情婊子無義，那也是分人的。
　　最起碼，他遇到的紫鳶姑娘就是個有情有義的女子。
　　而那個小倩，從她的所作所為也不難看出，她對鄭勝之還是很有情意的，只是被生活壓垮了。
　　青樓女子，若是所托非人，又如何換取自由？
　　“那就承太子太師吉言了。”
　　鄭勝之欣喜道。
　　他不傻。
　　自然是聽明白了李諾的言外之意。
　　只要能考中進士，那麽他和小倩的事，就沒人能夠從中阻攔，包括他的父母！
　　又閑談了壹會，李諾表示起身告辭。
　　“閨女，妳要跟李公子壹起回去，還是留下來？”
　　鄭母滿懷期盼。
　　這個家雖小，但她還是壹直留出了個房間，甚至每日都有打掃。
　　唯有如此，她的心裏才會好受壹些。
　　“綺羅當然是留下了，這裏可是她的家呢。”
　　李諾直接幫綺羅做了決定。
　　“嗯，我留下。”
　　綺羅當然明白姑爺的意思。
　　鄭母大喜：“那我再去收拾下房間！”
　　綺羅：“娘，我幫妳！”
　　“太子太師，老朽送送妳。”
　　鄭父則是將李諾送出門外。
　　今夜雖沒宵禁，但這裏畢竟有些偏僻，所以街上也沒多少行人。
　　走著走著，李諾突然問道：“鄭叔，妳們改回鄭姓，真的沒事？”
　　鄭父惆悵道：“當年我們鄭氏壹族隱姓埋名，但依然沒躲過仇家的追殺啊。死裏逃生後，老夫就決定恢復本姓。而且‘鄭’姓也並非小家小姓。這仇人啊，只怕做夢也不會想到我們敢這麽做吧？這十幾年以來，還確實平安無事了。”
　　“可知仇家到底是誰？”
　　李諾問道。
　　鄭父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的目的。”
　　李諾好奇問道：“他們覬覦鄭氏什麽寶物？”
　　“藏寶圖！”
　　鄭父深吸壹口氣，道，“先祖當年出海可是搜羅到了眾多的奇珍異寶，不過都藏在壹個很隱蔽的海島上，然後繪制了壹張藏寶圖。”
　　李諾：“原來如此，那藏寶圖還在妳手上嗎？”
　　鄭父搖頭：“聽我祖父說，那張藏寶圖早就被毀了。甚至先祖好多有關海洋的書籍等等，都被焚毀。而今先祖留下的東西，也就只有這麽壹枚玉佩了。”
　　玉佩？
　　李諾心念壹動。
　　以他的神識，也只是感受到玉佩和“水”有關，而其他的，他竟然參不透。
　　這足以說明，這枚玉佩絕對藏有驚天秘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李諾嘆道。
　　鄭父也知道，苦笑壹聲：“這畢竟是先祖唯壹留下的東西，我也有想過，將之交出去，或者毀掉，但真的是於心不忍。不過現在好了，綺羅回來了，而且成了蜀山大劍主的徒弟，又有妳這個太子太師疼著，我想沒人敢打她主意了，老夫準備將這玉佩交給綺羅。”
　　“勝之那邊……”
　　李諾提了提。
　　女兒長大了總歸是要嫁出去的。所以傳家之寶都是傳男不傳女。
　　鄭父卻反其道而為之，可見其心胸。
　　“他雖不知爭氣，但也有自知之明，不會反對的。”
　　鄭父自然是很了解自己這個兒子。
　　“嗯。鄭叔留步吧，就此別過。不過我在應天府應該還要呆上幾日的，妳們和綺羅就好好團聚吧。”
　　李諾說道。
　　“李公子放心，老夫明白，絕對不會阻攔綺羅的。”
　　鄭父大度道。
　　他當然知道李子安不日就要去南疆平叛，而綺羅自然也是要跟著去的。
　　“鄭叔果然通情達理，不過嬸嬸那邊，還要您勸說壹二。”
　　李諾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這也算是“拐走”人家的女兒了。
　　但南疆那邊，確實離不開綺羅。
　　他要證實壹件事情——南疆魔教和娘子之間的關系！
　　“李公子放心，包在老夫身上。”
　　鄭父信誓旦旦道。
　　“告辭！”
　　李諾很快便消失在拐角處。
　　不過他並未回總督府，也沒回客棧。
　　而是來到了青鸞閣。
　　“公子，在這！”
　　夜至深，秦淮河岸，依舊燈火通明，時不時就從各處閣樓以及花船上傳來歡聲笑語。
　　壹陰影處，走出壹個瘦弱打扮的小廝，正是王六子。
　　等候多時的他見公子來了，便急忙招手。
　　“如何了？”
　　李諾詢問道。
　　先前來青鸞閣時他就註意到王六子了，不過人多嘴雜的，他便給王六子使了個眼色，示意先等候著。
　　處理完綺羅認親的事後，李諾這才回到青鸞閣。
　　王六子低聲道：“公子，查清楚了，青鸞閣的東家真的是太平公主。”
　　“妳是怎麽發現的？”
　　李諾問道。
　　“公子，我看到了鄭瀟澤，他摟著青鸞姑娘進了客房……而青鸞閣的掌櫃，這廝平日裏又傲又橫，可是見了鄭瀟澤卻像個孫子壹樣……”
　　王六子壹五壹十說道。
　　李諾嘆了口氣。
　　有小道消息說青鸞閣的東家是個女人，和趙權似乎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如果這是真的話……
　　鄭欽文這個駙馬爺，嘖嘖……
　　當然，李諾也很佩服鄭欽文，能隱忍二十七年不說，還能暗中動手腳，壹直不讓這個便宜兒子科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