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挖礦不如買股票

　　話音剛落，壹名膚色黝黑的莊稼漢子被兩名校尉帶了過來。
　　曹鼐擡眼看去，此人短裝打扮，臉上的表情驚慌失措，似乎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妳叫什麽名字？”
　　這人卻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妳……妳們是誰啊？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
　　看得出來，他雖然很慌，但是說話的時候依然有著莫名的底氣，大概意思就是，知道我東家是誰嗎，妳們惹不起！
　　曹鼐看向袁彬，袁彬會意，直接抽出腰間的繡春刀，架在這人的肩頭。
　　“饒命，饒命……好漢饒命！”
　　看到刀，這漢子便嚇尿了，噗通壹聲跪在地上。
　　袁彬冷冷道：“妳叫什麽名字？”
　　“小人叫劉……劉二蛋。”
　　袁彬又問道：“這裏是蔡家溝嗎？”
　　“是，是……蔡家溝礦場。”
　　“這裏就是礦場？”
　　“對，就是……”
　　曹鼐四下看了看，問道：“妳們這裏有多少人？”
　　“有……有……二十五個，昨天有個人回鄉了，還有二十四個……”
　　曹鼐倒吸壹口涼氣，問道：“只有二十多人？”
　　“其實上個月，人還是不少的，有三百多人呢，最多的時候五百多，只是後來，就……就開始開裁撤人員了。”
　　“為何裁撤人員？”
　　“不……不知，小人就負責看大門，不知道這些……”
　　袁彬感覺他說話吞吞吐吐的，手上壹用力，那劉二蛋頓時嚇得哇哇大叫起來。
　　“小人只是聽王管事說起……說養著這些人，也沒什麽用處，只要賬做的好，就能掙大錢，指望咱們這些粗漢子，壹日挖下來，也賣不幾個錢。小人其實也不甚懂，大致就是這個意思。”
　　曹鼐等人此時大受震撼，滿臉的震驚之色。
　　特別是金濂，作為戶部尚書，股票交易是他的分內之事，雖然他壹直認為，股市的市值，總是有浮誇成分的。
　　不過，正是因為有浮誇的成分，才可以籌措大量的金銀，招募更多的人手，擴大自身的規模。
　　也就是說，理論上，礦業的市值本質上是人們對它未來的預期。
　　所以，就算有些浮誇，尚可接受。
　　他本以為蔡家溝現在的規模，應當比財報上說的小壹些，比如，只有三五百個礦工之類。
　　可是親眼所見，偌大的礦場只有二十多人，這哪裏是浮誇，分明是詐騙！
　　在他們身後，知府陳世清和知縣楊觀感覺渾身都是冷汗，不住地擦拭額頭。
　　曹鼐又問道：“王管事是誰，在不在礦場？”
　　劉二蛋早已嚇得魂不附體，慌亂地道：“在……在的，這些日子，王管事壹直帶著人在周圍堪輿，說是附近還有巨礦，若是能找出來，又能賺壹大筆。”
　　袁彬忍不住冷哼道：“憑著妳們幾個，也能勘出礦來？”
　　劉二蛋哭喪著臉，說道：“這些俺也本不懂，就是聽說……說找不找得到，其實並不重要，只要對外宣稱找到巨礦，就能賺來銀子。”
　　金濂聽罷，只覺得自己的腦瓜子嗡嗡的，心中泛起壹種五味雜陳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還未開始表現出憤怒，只是感覺哭笑不得。
　　這他娘的都什麽事啊？
　　他終於理解了為何皇上要求自己出臺完善股市交易的法令，也終於明白了，自己準備好的那份章程，還差得遠呢！
　　緊接著，又有兩名錦衣衛踩著泥濘，押著壹個讀書人模樣的人走上前來。
　　這人甚是慌亂，口裏疾呼：“好漢饒命，饒命！”
　　很顯然，他以為遇到山賊了。
　　金濂來到他的面前，冷聲道：“妳便是礦場的管事？我來問妳，這裏是怎麽壹回事？”
　　“這……這是蔡家溝礦場……”
　　“我自然知道這裏是蔡家溝礦場，只是……礦場的工人呢？”
　　“工人……”
　　王管事驚慌地回道：“就……就這些，都在了。”
　　金濂怒道：“就這幾個人，如何挖礦？”
　　張管事嚎哭著跪在地上，也顧不上身上濺了泥星，有氣無力道：“現在不挖礦了……”
　　“不挖了？”
　　金濂終於大怒，瞪著他繼續質問：“不挖礦，為何叫礦業？”
　　“我……我……我不敢說……得問我家老爺……”
　　金濂冷喝道：“看來，妳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妳們是什麽人，怎的這樣的大膽，這是蔡家溝礦場，妳們知不知道，我們東家在京城的人脈關系？”
　　王管事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只得把何三水的名頭亮了出來。
　　金濂沈著臉，說道：“老夫乃大明戶部尚書，旁邊這位，乃是內閣首輔，那個拿刀的，是錦衣衛指揮使，妳說說看，妳們東家都認識誰，老夫就不信了！”
　　這王管事畢竟是有壹點見識的人，可是，聽到戶部尚書和內閣首輔，特別是錦衣衛指揮使的時候，頓時懵了。
　　這些時日，蔡家溝礦業大火，其真實情況如何，他這個管事是最清楚的。
　　完了，東窗事發了！
　　之間他嚇得癱在泥濘裏，口中喃喃道：“饒命啊，饒命……”
　　金濂則冷著臉繼續問：“老夫問妳，挖礦的人呢？”
　　王管事已是嚇得不知所措，這時再不敢隱瞞：“從前還挖礦的，不過到了後來，就不挖了！”
　　“為何不挖了？”
　　“挖了也沒用，老爺修書來吩咐過，說是挖了也掙不了幾個錢，倒不如不挖，節省開支。”
　　金濂面若寒霜，現在挖礦，說是暴利都不為過了。
　　妳居然說掙也掙不了幾個錢？這不是開玩笑嗎？
　　“老夫再問妳，不挖礦，哪裏來的錢？”
　　“說是賣股票就可以了，股票大漲呢！若是挖礦，到了極致，壹年能掙個幾十上百萬兩銀子就不錯了，可只要股價起來，慢慢將手中的股票賣了，隨隨便便就是幾千萬兩……”
　　金濂此時只覺得內心深處，透著壹股說不清的寒意。
　　“不挖礦，不盈利，哪裏來的股票大漲？這股票又能賣給誰？”
　　王管事哭告道：“不需要挖礦，但是可以將賬做好，只要賬目做好了，便能壹切水到渠成了。因而，現在最大的開支，是做賬的。何況咱們的礦場，又在深山老林之中，尋常人也靠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