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九章 妳是什麽東西

　　衍聖公府在曲阜紮根數千年，從影響力來說，已然成為國中之國。
　　如今卻被錦衣衛給抄了家，這個消息壹經傳開，整個曲阜的百姓都轟動了。
　　於是，看熱鬧的越來越多，不僅僅是附近的，稍遠些的，十裏八鄉的都跑過來了。
　　只不過，他們看到帶刀的錦衣衛，不敢靠近，只在遠處觀瞧。
　　可是，錦衣衛接下來的操作讓大家疑惑起來。
　　只見在孔府大門外，有人搬來桌子椅子，不多時便搭建了壹處臨時大堂。
　　然後，五花大綁的孔承慶被人按著，跪倒在地。
　　朱驥坐在堂前，說道：“諸位鄉親，錦衣衛奉旨審理衍聖公府長期欺壓百姓壹案，爾等有何冤屈，盡管前來申訴！”
　　百姓們不明所以，終究有人乍著膽子走上前，卻發現這些官兵沒有阻攔，於是膽子大了些，來到近前。
　　朱驥又說道：“大家不要怕，不管有什麽事，錦衣衛自會給大家做主！”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起來，給誰伸冤？
　　這時候，人群中有人問了壹句：“這位大人，小人冒昧問壹句，您是什麽官啊？”
　　“錦衣衛指揮僉事。”
　　“是指揮僉事大，還是衍聖公大？”
　　朱驥只好說道：“自然是國公大，但是，錦衣衛乃天子親軍，就算是國公爺，只要他犯了大明律法，就要付出代價！”
　　“可是，您的官沒人家大啊，妳審的了嗎？”
　　朱驥正不知道如何解釋，李珍走上前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來，咱倆換換。”
　　朱驥會意，站起身來，李珍坐下。
　　“各位鄉親父老，我先自我介紹壹下，姓李名珍，皇上禦賜的大明芮國公，今天我來審壹審這個衍聖公，大家覺得怎麽樣啊？”
　　百姓們哪裏知道什麽芮國公，都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哄道：“都是國公，當然沒問題！”
　　“哈哈！”
　　李珍大笑起來，然後沖著遠處的人群招了招手，說道：“別離那麽遠啊，想看熱鬧的，都過來這邊看，來啊，靠近點！”
　　百姓們圍上來後，李珍繼續說道：“據說，孔家這些年來做過不少傷天害理的事，今天有壹件算壹件，有壹樁算壹樁，今天咱都給他審的明明白白的，審完了，還要呈送給皇上，到時候皇上親自治他孔家的罪！”
　　百姓們聽到這裏，頓時沈默了。
　　本來只是看的熱鬧，沒想到，人家竟然要當眾過審。
　　要說孔家這些年來，幹過的欺男霸女的事確實不少，可是，人家是衍聖公，至聖先師的後人，全天下讀書人之首，就算背地裏幹了些齷齪事，又能怎樣？
　　因此，最開始朱驥說要審案，百姓們並不以為然。
　　妳官沒人家大，妳審的了嗎？
　　百姓不懂什麽錦衣衛，只知道，誰官大，誰厲害。
　　現在出現了另壹位國公爺，眾人這才感覺到，似乎，是要動真格的了。
　　“我要申冤，我家婆娘被衍聖公搶走，逼死了，我要告他！”
　　終於，有人站了出來。
　　李珍立刻來了興致，吩咐壹旁的文書道：“全都記下來啊，壹個字都不能落下！”
　　……
　　濟寧府這邊，已經炸開了鍋。
　　先是曲阜知縣莫名其妙丟了，然後，大晚上的，又是槍又是炮，直接就開幹了。
　　緊接著，曲阜傳來消息，衍聖公府被抄！
　　知府駱金棟都快瘋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腦袋裏只剩下壹個問題，這個世界究竟是什麽了……
　　等他風塵仆仆來到曲阜的時候，卻在衍聖公府門口，看到不可思議的壹幕。
　　百姓們排著隊，正在狀告衍聖公如何為禍鄉裏，兼並土地，欺男霸女，私設刑堂，草菅人命……
　　前不久，自己還接了五樁案子，後來，找了些理由給推掉了。
　　沒想到，人家又跑到這裏來告。
　　可是，妳錦衣衛有什麽權利審衍聖公？
　　妳可以把人帶回去，交給刑部、都察院或者大理寺去審，妳就是個抓人的，至多給人用刑，問幾句口供而已。
　　現在卻堂而皇之地私設刑堂，不經縣衙、府衙，更沒有向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上奏，直接就開審，這樣也可以嗎？
　　“下壹個！”
　　李珍昨日連審了十幾個案子，都麻木了。
　　結果，今天來的百姓更多！
　　“說吧，有什麽冤屈？”
　　李珍壹擡頭，卻看到面前站著壹名官員。
　　“妳是……”
　　“在下濟寧知府駱金棟！”
　　“哦……”
　　李珍點點頭，又問道：“妳也要告孔家？”
　　“我……哼！”
　　駱金棟幾乎氣暈過去，妳是怎麽看出，我是來申冤的？
　　“錦衣衛在此私設刑堂，該當何罪？”
　　李珍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告狀，是來興師問罪的。
　　“不是，那個……妳又是個什麽東西？”
　　“我，我……”
　　駱金棟幾乎氣暈過去，半晌之後，才說道：“本府乃朝廷命官，豈能由爾等羞辱？妳且等著，本府去皇上面前告妳！”
　　“行，算我說錯了，妳不是東西，可以了吧？”
　　“目無王法，羞辱朝廷命官，來人，給我拿下！”
　　“慢著！”
　　李珍倒不是怕他，而是擔心，萬壹動起了手，自己的人不小心把這個知府給弄死了。
　　“妳認得我嗎？”
　　“本府和錦衣衛不熟！”
　　“妳搞錯我，我不是錦衣衛的。”
　　“哦？那妳是……”
　　“在下李珍，蒙皇上賞賜，掌三千營，妳也可以稱呼我……芮國公！”
　　駱金棟頓時呆住了，三千營指揮，芮國公，李珍？
　　他心中迅速琢磨著，據說，三千營是皇上親自帶出來的壹支部隊，京營中的精銳，他們來曲阜，說明……這壹切都是皇上的意思！
　　“下官見過芮國公！”
　　“這才對嘛！”
　　李珍點了點頭，說道：“看在妳還算懂規矩，那就給妳個機會，孔家有什麽問題，妳應該再清楚不過，是站孔家，還是站皇上，妳看著辦吧！”
　　駱金棟心裏發毛，這還用選？
　　傻子都知道，不能得罪皇上啊！
　　雖然孔家也很重要，可是，得罪了孔家至多是仕途不順，得罪了皇上，就要考慮投個什麽胎了。
　　“下官手裏有幾個案子，都是指控孔府的，不過，下官來的匆忙……”
　　“沒關系，妳現在就回去，把關於孔府的案子全都給我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