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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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壹十七章 ZJM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是日下午。
  戴權躡手躡腳的從簾幕後步出,沖正躬身靜候的賈元春搖了搖頭,壓著嗓子道:“娘娘還是照老規矩,先用朱漆封起來吧。”
  賈元春聞言微微頷首,旋即拿出專用的封皮,將自己今天整理總結的政務摘要裝進裏面,又用朱漆紅泥封好了,交由戴權代為保管。
  “有勞公公了。”
  最後她沖戴權微壹躬身,便邁步出了乾清宮。
  走出壹段路之後,見左右再無旁人,她原本古井無波的臉上,頓時浮現出幾分哀婉之色。
  雖然皇帝因忌諱的緣故,勒令她不可踏入帷幔後面半步,但這些天下來,她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皇帝的身體正每況愈下?
  想想當初在潛邸時,兩人舉案齊眉夫唱婦隨的恩愛;再想想年初皇帝中風後,所表現出來的冷酷絕情,她心裏是五味雜陳。
  “妹妹、妹妹留步!”
  就在這時,後面忽然傳來了吳貴妃的呼喚聲。
  賈元春回頭看去,見她正快步從後面追趕上來,不覺有些詫異:“姐姐怎麽也出來了?”
  “晚上就該麗妃當值了。”
  吳貴妃走到近前,不以為意的甩著帕子道:“她急著來獻殷勤,我可不就只能退位讓賢了?”
  賈元春自然知道這話不盡不實,多半是麗妃瞧出她不耐乾清宮拘束,所以才會提前跑來換崗的。
  唉~
  雖然自己和皇後都曾勸諫過吳貴妃,但吳貴妃卻實在不是個有城府的,有些時候她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但其實早都被別人給看穿了。
  不過也或許正因為是這樣的脾性,皇帝才更不會擔心她日後擅權。
  邊想些有的沒的,賈元春笑道:“也就是娘娘寬宏大度,若換了別人,只怕巴不得長在乾清宮才好呢。”
  “嗐,都是自家姐妹,有什麽好斤斤計較的。”
  吳貴妃受她吹捧,愈發面有得色,有意無意的往元春胸前掃了眼,見她略略躬身含胸,不覺又添了三分滿意。
  又與賈元春寒暄了幾句之後,她便打眼色示意宮女嬤嬤們退到壹旁,然後問:“妹妹,今兒這場禦前會議我有些沒看懂,到底是誰輸誰贏來著?”
  賈元春其實早就猜到了她的來意,畢竟這吳貴妃基本將自己當成了工具人,若非有事垂詢,也不會專門來找自己。
  於是便將會議上眾人壹問壹答,以及背後所蘊含的深意,掰開揉碎解釋了壹遍。
  雖然竭力講的淺顯易懂,但吳貴妃最後還是聽的有些發懵,最後揉著太陽穴發愁道:“聽妳意思,是那焦順贏了?”
  “還不敢說已經十成十的贏了,但眼下確實是王閣老吃了暗虧。”
  “我就說嘛!”
  吳貴妃見自己‘猜’對了,當下洋洋得意道:“我當時瞧王閣老面上就有些不對,原來是吃了那焦順的啞巴虧。”
  旋即又感嘆道:“以往妳們說他不學有術,我還不敢盡信,哪知道他連閣老都敢硬頂,甚至還能戰而勝之!”
  從最初開始,她對焦順的觀感可說是壹變再變,到如今也終於不得不承認,焦暢卿雖然不是科班出身,論能力卻未必遜色於那些進士官,甚至猶有過之而無不及。
  問清楚自己想問的,吳貴妃就毫不猶豫撇下了賈元春,徑自回了自己的鐘粹宮。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賈元春忍不住再次感嘆,當初誰又能想的到,以膽小怯懦聞名的吳貴妃,竟還有如此張揚的壹面?
  感慨完,她也領著抱琴等人回到了景仁宮。
  正要進門的時候,忽就嗅到了壹股騷臭氣息,那味道,似乎是什麽貓狗的排泄物,但又不僅僅只是排泄物的樣子,氣味要更為難聞壹些。
  景仁宮門外怎麽會有這樣的味道?
  元春看看景仁宮的大門,再看看對面延禧宮的大門,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深究此事——以她如今的狀況,本也不該再節外生枝了。
  話分兩頭。
  卻說吳貴妃回到鐘粹宮後,便準備沐浴更衣,然後去儲秀宮裏尋皇後說話,順帶也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深入分析的結果分享給皇後。
  只是宮女們剛擡了浴桶來,還沒等她脫衣服呢,就聽宮人稟報,說是容妃來了,希望能見娘娘壹面。
  “嘁~”
  吳貴妃嗤之以鼻,冷笑道:“她這時候知道著急了?早幹什麽去了!不見!”
  宮人領命出去了,不多時卻又折了回來,滿臉為難的稟報:“娘娘,容妃聽說您不肯見她,便直接跪在了宮門口,您看這……”
  “跪下了?”
  吳貴妃略略有些吃驚,但想到皇帝最近的身體狀況,便斷定容妃多半是病急亂投醫,於是又不屑道:“她想跪,就讓她跪著吧,我倒要看看她能跪多久!”
  說著,便欲寬衣解帶。
  那傳話的宮人忍不住提醒道:“娘娘,這要是傳到皇上、或者太後娘娘那裏,只怕……”
  吳貴妃脫衣服的動作壹僵,雖然她總是忍不住想把自己往太後的位置上套,但比起真正的太後來,她眼下顯然還不夠看。
  再想想‘去母存子’的舊例,吳貴妃壹跺腳道:“罷罷罷,那本宮就去瞧瞧她到底耍的什麽把戲!”
  說著,板著臉步出了寢宮。
  等看到容妃雖然跪在宮門口,卻仍是挺胸擡頭不由又添了三分不喜——宮中心胸寬廣的人多了,她偏偏就只針對容妃,難道就因為容妃的最大不成?
  哼~
  真正的原因是容妃目中無人,走到哪兒都不忘挺著胸脯,炫耀哪兩塊肥肉——至少吳貴妃自己是這麽認為的。
  她這番心思若是被容妃知道了,估計容妃就要大喊撞天屈了,她哪裏是刻意炫耀,實在是如若不努力挺起胸膛,甚至微微後仰的話,就容易被那壹對兒累贅帶偏重心。
  “姐姐!”
  眼見吳貴妃迎出來,容妃忙裝出壹副惶恐悔恨的模樣,膝行兩步仰頭道:“姐姐,我知道錯了,求姐姐饒了我這壹回吧!”
  可吳貴妃走得近了,卻發現她明顯剛剛沐浴過的樣子——若是心中沒有偏見,這倒可以解讀成容妃十分重視這次登門請罪。
  但誰讓吳貴妃素來就對她有偏見呢。
  當下心中冷笑,暗罵這死肥婆果然是當面壹套背後壹套,在自己面前演的淒淒慘慘,實則還有閑心在這不早不晚的時候沐浴!
  “哼~”
  於是吳貴妃輕哼了壹聲,陰陽怪氣道:“容妃緣何前倨後恭?”
  容妃暗恨,自己那裏前倨後恭了,分明是妳莫名其妙發火,讓我當眾下不來臺,如今竟還好意思倒打壹耙!
  更讓容妃生氣的是,她最初還以為吳貴妃是在皇後那裏碰了釘子,所以才遷怒自己的,誰成想這兩個人的關系從此壹日千裏,到最近更是如膠似漆壹般。
  那自己當初她無故沖自己發瘋,又到底是為了什麽?
  心下腹誹不已,但容妃嘴裏卻是滿口討饒哀求、自承其錯。
  若換個心腸軟的,少不得也就將事情揭過去了,吳貴妃的心眼卻與她的體型相仿,聽了半天忽然詰問道:“那妳先說說,自己都有那裏做錯了?”
  這讓容妃如何作答?
  她打心眼裏就不認為自己做錯過什麽。
  但現在不回答也不行,畢竟她還指望著能哄住吳貴妃,以便找到對繇皇子下手的機會呢。
  於是只好道:“當初我不該慫恿娘娘去試探……”
  “什麽試探?!”
  吳貴妃突然拔高音量打斷了她的話,怒沖沖道:“妳別在我這裏惺惺作態了,我急著去儲秀宮,哪有空聽妳這些胡言亂語!”
  說著,根本不給容妃辯駁的機會,便急匆匆出了鐘粹宮。
  等在儲秀宮中見了皇後,她氣咻咻的表示,等日後姐妹兩個掌了權,必要將容妃這個厭物趕到冷宮去。
  皇後壹邊親自給她斟茶,壹邊溫柔笑道:“她又怎麽妳了,值得妹妹生這麽大的氣?”
  “還能怎麽?”
  吳貴妃惱道:“她方才拿那兩道奏折的事兒威脅我來著!這婦人早晚是個禍患,姐姐若擔心壞了名聲,到時候就由我出面好了!”
  “妳啊妳。”
  皇後無奈搖頭:“她便真是個禍患,也只能在眼下招禍,等到日後卻又怕她何來?”
  吳貴妃壹想也是這個道理,等到自家兒子登基了,她壹個過了氣的老女人,難道還能翻起什麽風浪不成?
  皇後見她啞口無言,又無奈笑問:“怎麽,妳來找我就是為了這事兒?”
  “自然還有別的事兒!”
  吳貴妃忙把禦前會議上發生的事情壹五壹十說了,又贊嘆道:“今兒姐姐是沒瞧見,那焦順壹番連消帶打,竟讓王閣老吃了啞巴虧,他這何止是不學有術而已,簡直就是、就是……”
  說到這裏卻不知該用什麽言語來形容,壹時卡了殼。
  皇後見狀掩嘴直笑,道:“妹妹總說自己沒主見,偏誰說了也不信,今兒自己親眼得見才算是信了。”
  說著,又忍不住嘆道:“可惜也只是有才無德罷了。”
  吳貴妃對此卻不怎麽認同,有才無德又怎麽了?那些尚書閣老們哪個不是有才又有德,還不是壹個勁兒的跟皇帝唱反調?
  反倒是焦順這樣有才無德的,只要以利誘之便可收為己用。
  當然了,這番分析也不是吳貴妃原創的,而是上次賈元春幫著剖析出來的,所以並未涉及到那兩封密折的事兒。
  既然誘之以利就足夠了,那再加上把柄在手,這焦順自然可以大用、重用!
  ……
  與此同時。
  焦順回到工學後,因得報說是有人曾拿著自己的信物找上門來,便猜到是林黛玉那邊兒有什麽急事。
  於是忙自己給自己批了假,匆匆趕奔桃花巷。
  等進門之後,他拉著林黛玉上上下下端詳了壹遍,這才如釋重負的道:“妹妹沒出意外就好,我才從宮裏出來,就聽說妹妹派人找我,生怕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所以就趕緊告假回來了。”
  林黛玉聞言,立刻白了旁邊的紫鵑壹眼,嗔怪道:“我不是說了,先不要驚動大爺的麽?”
  然後,才將老徐被人跟蹤的事情說了。
  焦順聽了卻並不覺得奇怪,反倒自責道:“都怪我壹時忙昏了頭,竟忘了專門跑壹趟提醒妹妹——其實昨兒在葬禮上,那寶玉也不知怎麽,竟就嗅出了我身上沾染的氣息,當著眾人的面就鬧起來。”
  “什麽?!”
  林黛玉聞言大驚失色,她如今雖已經漸漸習慣了桃花巷的生活,但卻絕不希望別人知道自己做了外室——尤其是榮國府裏那壹幹親朋故舊。
  “放心!”
  焦順忙又補充道:“當時人多眼雜,他還沒能查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人給攔下了——後來我見機又用熏香遮了遮,他就更分辨不出源頭了。”
  “我估摸著,薛姑娘也是弄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麽壹回事,所以才會派人跟蹤老徐,試圖確認妳的動向吧。”
  林黛玉聽說事情並沒有敗露,這才略略松了口氣,然後又忍不住在焦順胳膊上掐了壹把,嗔怪道:“我昨兒都說要先卸了妝洗個澡的,偏妳非要……”
  焦順兩手壹攤,無辜道:“我也沒攔著啊,還打算幫妹妹搓背來著。”
  “哼~”
  林黛玉聽他還敢提這茬,惱羞的又在他腳面上不輕不重的踩了壹腳。
  焦順雖皮糙肉厚,卻仍是佯裝出雪雪呼痛的架勢,趁機卻攬住了林黛玉的纖腰,在她耳邊吹氣道:“吃壹塹長壹智,下回我必須親自監督妹妹洗澡,免得再……嘶~”
  說到半截又倒吸壹口涼氣,這回卻不是裝的,而是林黛玉狠狠咬在了他胸口上。
  焦順見她來真的,再不敢調戲,忙改顏道:“說正經的,這事兒妳準備怎麽處置,要不要我出面……”
  林黛玉搖頭:“她要是想說,昨兒就該說了,如今只是派人跟蹤,我也沒什麽好忌憚的,且先晾上幾日,再修書壹封質問就是了。”
  說著,又然不住喟嘆:“也就是寶姐姐了,若換成是我,只怕昨兒在葬禮上就要鬧起來了,斷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她如今也是騎虎難下罷了,畢竟是禦賜的婚事,壓根也容不得薛家反悔。”焦順說著,又道:“既然妳已經拿定了主意,那我也不多問了,趁今兒回來的早,要不要壹起去外面打打牙祭?”
  “每日裏吃的,不都是外面送來的?”
  林黛玉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螓首:“我今兒身上不太舒服,要不妳還是回去吧。”
  身上不太舒服?
  焦順看她神色,立刻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但要是就這麽離開,卻也不是他焦某人的作風,當即正色道:“我與妹妹在壹起可不是貪圖那些事兒!”
  是夜有詩為證: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卵石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清·鄭板橋·《竹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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