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最好，二更

　　能叫他記住的妃子, 宮裏也就那麽幾個。
　　有的靠身份, 有的靠長相, 有的靠性格。
　　付巧言有點特殊，除了身份樣樣都能叫他忘不了, 長相性格上或許有淑太貴妃那邊的加持，在榮錦棠這的印象反而比別人要好許多。
　　這姑娘在榮錦棠的記憶裏是鮮活明快的，讓人難以忘懷。
　　因此她這會兒又把之前見他時穿過的衣裳穿了來，他壹下子就看清了。
　　她是選侍，位份不高，是不是尚宮局狗眼看人低，欺負她？
　　也不能啊，母親都親自叮囑過尚宮局關照她, 那些人精怎麽敢陰奉陽違？
　　榮錦棠百思不得其解，完全沒發現自己直楞楞盯著妃子們發呆, 心裏因為付巧言穿了重復的衣裳而莫名糾結。
　　他目光銳利、表情嚴肅，下面的小妃子們縱使不敢擡頭，好多也嚇得瑟瑟發抖。
　　淑太貴妃有些無奈地打斷了他自顧自生氣：“陛下, 用過晚膳否？”
　　“恩，”榮錦棠這才回過神來，“回母妃, 下午用了些點心，這會兒不算太餓。”
　　淑太貴妃還沒講話，太後就皺起眉頭：“胡鬧，多大人了不好生用飯, 張德寶，還不趕緊安排！”
　　張德寶又悶出壹頭汗，嘴裏直發苦，他覺得自己也就二十來歲，怎麽感覺這壹年過去仿佛老了二十不止。
　　等榮錦棠那的席面終於擺上，禦花園裏才漸漸恢復了壹點熱乎氣。
　　榮錦棠正是最風華正茂時候，作為先帝最英俊的兒子，他不言不語坐在那用膳的樣子就美得讓人移不開眼。就連太後太妃們也看得賞心悅目，更別提年紀輕幼的小姑娘們了。
　　壹時間沒見過皇上的小主們就悄悄在那偷看他，不能擡頭也不能明目張膽看，壹雙眼睛都要抽筋，還是忍不住繼續看。
　　真是好看啊。
　　付巧言也忍不住瞧了瞧，發現些許他同往日的不同來。
　　因著今日不是在乾元宮裏，他穿著沒有那麽隨意，雖說還是壹身常服，卻是黑地紫花的素紗單衣，腰帶用的白玉連珠，頭上也換了壹把輕巧精致的白玉冠。
　　這冠不過巴掌大，瞧著薄薄壹層，就那麽立在烏黑長發之間，更是顯得他面如冠玉。
　　付巧言頭回用膳嘴裏沒滋沒味的，想看又不能看，簡直抓心撓肺。
　　他在，小妃子們就不怎麽敢說話了，不過也有那想博些關註的，故意跟身旁的人說些俏皮話把臉露出來。
　　只榮錦棠都沒往下看，壹直在同娘娘們講話。
　　如今平王湘王都在宮外開府，進宮十分不便利。而九皇子也提前搬去外五所，雖然也能市場回來看望順太妃，到底沒以前那麽方便。
　　宮裏頭的主子換了人，有些事就不壹樣了。
　　母妃們想念孩子，榮錦棠也沒那麽不近人情，隔三差五招兄弟們進宮來說說話，請他們看望壹下母妃也是有的。
　　這樣熬了近壹年多，榮錦棠便有些松動了。
　　其實平王和湘王同他關系尚可，平王沒那麽多花花腸子，是個很直白的人。湘王有口吃，很少說話，倒是瞧不出什麽好壞來。
　　如今朝廷裏也穩定了，王爺們壹直留在上京總是不太像話，也該安排安排了。
　　他既然有了這個意思，太後和淑太貴妃兩個人就跟兩位太妃透了透底，只沒叫靖太貴妃壹個人知道。
　　這壹年半靖太貴妃自己獨居主殿，不同旁人來往也不吵不鬧，就連太後宴請姐妹也不搭理，竟是換了個性子。
　　榮錦棠想到他那位三哥，目光沈了沈，只臉上表情還算是和煦。
　　他同順太妃道：“老九最近很用工，也知道照顧靜淑，娘娘且放心。”
　　順太妃點了點頭，說出來的話倒是誠懇極了：“他年紀小，要仰仗皇上教導，您只管訓他，可不能叫他長歪了。”
　　榮錦棠嘴角松了松，很淡地笑了壹下。
　　“他是朕唯壹的弟弟，娘娘不用操心。”
　　順太妃壹下子就高興了。
　　敬太妃瞧了她壹眼，小聲諷刺壹句：“等熬到他封王，得多久喲。”
　　她在宮裏人緣壹向不好，也就同莊太妃能說幾句話，最看不得別人好了。順太妃這高興，她就不舒坦。
　　太後壹向懶得理她們這些無理取鬧的嘴上官司，耳朵都不過，同淑太貴妃壹起吃茶聊天，好不痛快。
　　莊太妃扯了扯敬太妃的袖子，小聲同順太妃道：“她最近不爽利，妳別忘心裏去。”
　　順太妃笑笑沒講話。
　　以前這些妃子們沒少欺負她壹個嬪，可如今怎麽樣？熬到現在她們都是太妃，她兒子還小，起碼要在上京十來年才能走，到時候說不得還不用去封地呢。
　　以前都是兒子跟著娘過，現在反過來要看兒子臉色，日子到底痛不痛快還兩說。
　　淑太貴妃同太後聊了幾句，兩個人又不約而同去瞧榮錦棠。
　　太後難免嘆了口氣：“他也不小了，怎麽還不開竅，先帝那會兒已經同顯慶皇後如膠似漆了。”
　　淑太貴妃沒見過那個時候，聽了也勸太後：“姐姐別急，他總能懂的。”
　　太後想了想，說：“要不叫小妃子們主動些吧？怎麽瞧著都那麽呆，也不知道親近人。”
　　淑太貴妃哭笑不得。
　　太後也算是真心實意為皇上著想了，她這輩子就那麽壹個公主，還年紀輕輕就病逝了，現在就是做了太後，也是指望著皇上活。
　　有時候用心比不用心要活得舒坦也自在，太後這幾日漸漸想開，同淑妃比以前感情要好得多。
　　情份，情份，只在壹起慢慢相處，才能有情有份。
　　不過，小妃子們看起來是有點呆，她們當年可主動多了。
　　淑太貴妃同太後對視壹眼，清了清喉嚨：“別都幹坐著，都多說說話聊聊天，宮裏頭難得過回節呢。”
　　她這話音壹落，就有個大膽的淑女問榮錦棠：“陛下，要看看妾做的巧工否？”
　　榮錦棠擡頭掃了她壹眼，聽淑妃又在那催他，只好站起身來。
　　他從沒在這樣環境裏待過，那麽多年輕妃子姹紫嫣紅的，各種香粉味道撲面而來，榮錦棠十分不習慣。
　　淑太貴妃是個素凈人，壹貫也不愛塗脂抹粉，榮錦棠就很不喜歡這個。
　　哪怕他到了這個歲數，也更喜歡淡雅些的。
　　也就付巧言能叫他相處得舒坦壹些，不尷尬也不難受。
　　想到這個，榮錦棠又去瞧她。
　　只見這丫頭悶著頭跟那吃，仿佛面前的美食比他重要的多。
　　榮錦棠抿了抿嘴，感覺更生氣了，這沒心沒肺的傻丫頭！
　　其實也不是付巧言不想去瞧他，只她今天躲懶依舊穿這身衣服，很怕他註意到自己嫌棄自己不愛打扮。
　　付巧言有苦難言，只好悶頭吃了。
　　誰知道壹個宮宴他也會來？
　　要早知道她壹定換身新衣服，他完全沒見過的！
　　兩個人各有各的心思，都沒空註意別人，倒是坐的不遠的章瑩月站起身來，沖榮錦棠福了福：“陛下不如給這些巧工評評級，看哪個最好？”
　　榮錦棠盯著她看了壹會兒，好不容易記起她是誰了。
　　國子監祭酒章博書的女兒，章瑩月。
　　章博士還是很博學多才的，國子監的學生也教的很好，榮錦棠隨意點點頭，章博士的面子還是要給壹下。
　　他在長桌邊站定，壹件壹件拿起來瞧。
　　有的繡品他要看很長時間反復端詳，有的只壹眼就放下沒再去拿，在場所有的妃子們都擯住呼吸，也不知道他最後選了誰的。
　　當他拿起楚雲彤那個荷包時，付巧言聽旁邊的顧紅纓嗤笑出聲。
　　付巧言疑惑地看她，就聽她湊了過來小聲嘀咕：“楚雲彤連針都不會拿，這是她宮裏的姑姑做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壹臉八卦樣子，付巧言差點笑出聲來。
　　她深處食指在嘴唇上比了比，示意她不能講話。
　　顧紅纓不知道為什麽壹下子臉就紅了，縮在壹旁不吭聲了。
　　付巧言也不知道她怎麽了，只好又去瞧榮錦棠。
　　只看榮錦棠已經放下那荷包，又去瞧付巧言自己那把扇子。他把團扇拿在手裏，輕輕扇了兩下，又在兩面來回端詳，不壹會兒就放回盒子裏了。
　　壹道嘲諷的目光掃了來，付巧言不轉頭也知道是單稚娘的。
　　沒多久榮錦棠就看完了，他走回自己的主位，淡然坐了下來。
　　太後笑吟吟問：“皇兒覺得哪個最好？”
　　榮錦棠想也沒想，張口就說：“那把團扇最好。”
　　在場只付巧言做了壹把團扇。
　　淑太貴妃心裏頭高興，緊接著也問：“哪裏好？”
　　榮錦棠想了想，回：“繡面精致，針腳細密，上面的雪景仿佛在閃光，會跟著動，最要緊的是這壹幅圖暗含了壹首詩。”
　　他站起身來，走到溪邊精立，低聲吟誦：“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壹把小小的團扇裏，鳥飛絕、人蹤滅都有了，千山孤舟垂釣翁也有了，能做出這壹把扇子，實在蕙質蘭心。”
　　榮錦棠最後這樣稱贊。
　　溪邊的妃子們面色頓時就變了，有的還能維持住端莊樣子，有的就直接面色蒼白起來。
　　太後道：“當時我瞧這壹把團扇，也覺得精美絕倫。”
　　淑太貴妃心裏頭都要開花，莫名覺得有面子極了，她難得這麽高興，卻還佯裝淡定道：“團扇是誰做的，還不快謝謝陛下和太後娘娘。”
　　付巧言站起身來，柔柔壹拜：“妾謝陛下、娘娘金口玉言。”
　　榮錦棠挑眉看她，見小姑娘也微微揚起嘴角，心裏頭更是得意。
　　“母後、母妃，兒臣告退了。”
　　他轉身走了幾步，又站在原地：“付選侍，過來給我仔細講講這把扇子。”
　　付巧言還沒反應過來，其他人臉色就不那麽好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小天使問宮裏等級，我發壹下大家做個參考哈~
　　超品：皇後
　　上三位：皇貴妃（無後立）、貴妃、妃。
　　中三位：嬪、昭儀、婕妤 這壹個階層就可以做主位了
　　下三位：才人、選侍、淑女
　　還有姑娘，就是沒有身份不記名的那種，如文章開頭的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