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男人
亂世書 by 姬叉
2024-7-29 19:26
“妳故意留抱琴在那招呼我的吧?”入宮的路上,趙長河低聲問唐晚妝。
“唉……”唐晚妝嘆了口氣:“西廂記往我鼻子底下塞,平時沒事托著個腮幫子神遊天外,再不給點機會,死丫頭要怨死我的。”
抱琴頭低低的不說話。
唐晚妝道:“妳的性子,好端端的可不會起意去要人家,只會長期視若無睹,早晚傷了人家的心。真要臨時通房什麽的,我更怕妳萬壹說個拒絕,要出事的,伱未必懂……還不如先找機會相處,我就知道抱琴罵起人來妳頂不住,肯定要給個交待。看這不是挺幹脆……以後對人好點兒,人家是我妹妹,可真沒當丫鬟看。”
趙長河拉著抱琴的手往上舉:“誰說是丫鬟了,這不也是我妹妹。”
唐晚妝忍不住笑:“給妳疊個身份妳更高興了是吧?”
趙長河也笑:“我在妳這疊了多少身份,也就用來追妳,可沒用來玩花樣啊。”
“妳還想玩什麽花樣?”唐晚妝偷偷看了周邊壹眼,輕啐道:“有時候我真希望妳在外做的事情別那麽出色,每收到壹次妳的消息,都讓我感覺妳在對我說:該兌現了吧……可我壹看皇甫就來氣,想想就不自在嘛,她也不會肯。妳真不知道我們鬥了多少年的。”
趙長河哭笑不得:“那些事情,船到橋頭,強求不美。就像今天,我都說了妳們真沒必要趕我入宮,哪能天天就想著那點事兒。”
這回唐晚妝嶽紅翎都齊齊看了他壹眼,感覺妳前段日子都興致勃勃想做排列組合,今天這味兒怎麽不對了,該不會不行了?妳不行了我們怎麽辦啊……
趙長河嘆氣道:“我不知道妳們有沒有註意過,每次妳們吵架我都很沒奈何,不知道怎麽辦的那種。能先不吵架就謝天謝地了,還真不敢未得隴先望蜀。就像妳倆初次見面,怎麽會以為我會考慮那些的嘛,真是。”
眾人都笑,想想還真是,他每次面對吵架都很沒奈何的,與他在外縱橫捭闔的表現挺不壹樣。
那今天這個家宴對他就更要命咯,各方相聚,人可多呢。至少唐晚妝知道自己很難對皇甫情有什麽好氣,料傻鳥見我應如是。
抵達宴廳的時候,壹眼看見的是夏遲遲正和皇甫情說著什麽,皇甫情端著壹杯茶輕抿著,頗為滿意地在點頭。
說的什麽不知道,反正她倆坐的位置就屬於典型近水樓臺的不要臉。
這是壹張大圓桌,正對照壁的那個位置顯然屬於“主位”,此刻空著,看似留給“家主”。別看這倆壹個太後壹個皇帝,就連小宮女誰都知道真正的家主是誰。
而主位上下首則分別被皇甫情夏遲遲直接占據,等於預先把趙長河左右的位置搶占完了,別人只能坐她們再下首。
更有意思的是夏遲遲沒有穿龍袍,穿的是壹身休閑的白袍,皇甫情依然紅裝,於是場面上恰好兩紅兩白猶如早就做好的分組,外帶壹個小白菜般綠乎乎的抱琴,最是與眾不同。
唐晚妝嶽紅翎壹路閑聊含笑的神情直接沒了。
妳們再是近水樓臺,也不能這麽直接吧,是不是這就要把大小都分好了,摁著我們的頭當小?
唐晚妝直接盯住了皇甫情。夏遲遲也就算了,怎麽說也是陛下,妳皇甫情又不是真的陛下之母,從前朝開始就是個假貴妃,還喘上了?來來來,我們十六年的戰爭未完,妳以為禦境就了不起了?
嶽紅翎盯住了夏遲遲。皇甫情就算了,好歹有並肩作戰的交情,妳夏遲遲哪位?可以說嶽紅翎豁達基本不吃別人的醋,唯壹對當年趙長河挺身攔在洛七面前差點和自己翻臉的場面心中耿耿,越是和趙長河好上之後回想就越酸,好幾次都忍著沒問出如果現在我和洛七打起來妳是不是也會護著她和我翻臉。
今天是不是要試壹下!這邊兩個盯過去,那邊兩個也停止了交談,都似笑非笑地反盯過來,誰怕誰啊……對視之間仿佛有什麽劈裏啪啦在響。
抱琴松開趙長河的手,開始磨牙,準備為小姐開團。
家宴都沒開始,宴廳的氣氛就已經密布陰雲,嚇得周邊小宮女們瑟瑟縮縮地躲到老遠,趙長河扶額無語。
就知道。
這可不能再沒奈何了,今日的趙長河在外揮斥方遒,自然也非昔日吳下阿河,很快在雙方開口之前搶先說話了:“妳們師徒倆剛才在聊什麽呢?”
他問話,夏遲遲還是給面子,便道:“在和母後說各方情況,比如之前妳提的番薯,海外確實找到了,如今正找試點試種。以及妳來信說的找特殊異獸,宮中本就養有壹兩類異種,已經遣國使和敕封國書壹起帶去大理,多半也快到了,別的正在派人找。錢的方面,母後說關隴那邊有絲綢之路,其實我們的海貿壹點也不遜色,他們如今被嬴五幹擾,我們倒是如火如荼,如果打持久戰,我們會越來越有優……誒?妳幹嘛?”隨著說話過程,趙長河早就壹路上前到了桌邊,先是瞥了壹眼正對主位背對大門的末位,本來有意自己坐末位以示圓桌不分主次,旋即放棄了這個方案。
座位主次不是關鍵,對她們來說,誰坐他左右才是最要緊,管座位是什麽主次?壹旦自己坐這個末位,等於方便晚妝紅翎立刻搶占左右,那可成了公然偏心,遲遲和皇甫會暴走的,不可選。
於是壹不做二不休,走到遲遲身邊壹把將她抱了起來放在腿上,夏遲遲話都沒說完呢,場面就變成自己坐在男人腿上向大家匯報了。
被這樣抱著,夏遲遲心中雖然高興他公然親密,但在別人火辣辣的目光下臉上也有點小小的掛不住,輕扭掙紮:“妳幹什麽啦……”
“看我們陛下國事在心的自信,心中歡喜。”趙長河親了親她的側臉:“辛苦了。”
夏遲遲飛快地瞥了壹眼呆然旁觀的眾人,心中還是很高興,低聲道:“我這點事算什麽,唐卿幫了很多的……妳南征北戰才辛苦。好了啦,放我下來,像什麽話。”
趙長河從善如流地把她放在邊上主位:“今日家宴,也是國宴,陛下上座,主持壹二。”
說著招呼:“抱琴來,坐我這。”
抱琴帶著臉上三道油,壹臉懵地上前幾步,指著自己的鼻子:“我是丫鬟,沒座的。”
“誰說妳沒座了,我們家還管這個?”趙長河壹把伸過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拉到身邊坐下。
抱琴呆呆地壹屁墩坐在那兒……這算不算和陛下壹桌?可轉頭看著趙長河的笑臉,心中怎麽有點想哭呢……
趙長河又招呼唐晚妝和嶽紅翎:“隨便坐呀,還杵在那幹嘛。”
這會兒變成了夏遲遲以皇帝身份懵然坐在主位,趙長河皇甫情分列左右,抱琴壹臉呆地坐趙長河右手邊,不管是主次的感覺還是他身邊的感覺,全部淡化得壹幹二凈。
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早都無影無蹤,唐晚妝和嶽紅翎心中都有些小驚嘆,更不會去在這時候瞎搗亂,唐晚妝便去了抱琴身邊坐,嶽紅翎去了皇甫情身邊,壹場可能的兩隊大撕逼消弭於無形。
趙長河端起酒杯,笑道:“趙長河江湖浪蕩,很少有機會與家人歡聚壹堂。難得恰逢新春,連紅翎也歡聚於此,心中實在歡喜。希望早定天下,將來日日團聚。飲勝!”
眾人美目流轉,看著他當先自飲的模樣,每個人心中都有壹種說不出的感覺。
回憶相識點滴,就像壹步壹步地看著壹個大男孩向男人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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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小章,晚上還有。另外昨天的事兒我醒悟了正反方腦回路沒對上的關鍵,寫在作者說裏,不寫在PS以免壹大坨出戲,但很重要,還是看壹眼。
昨天的事兒到了最後我才醒悟壹個問題……我默認所有人都清楚通房丫鬟的概念,最後才發現其實很多人還真不知道,有點意外。以至於單章其實沒說到點上,刪了。
原文加了幾句,這裏也說壹下吧:通房丫鬟除非自己另有想法,常規來說如果主家不要的,必將受社會歧視,並且不要的意思就是賣掉或許配下人。所以如果拒絕、哪怕只是擱置,對當事人的打擊都是毀滅性的,理由說得再好聽都沒用,只會被視為借口。
最嚴重的結果會導致自殺,不是開玩笑。最輕也是要壹套抑郁與開解的劇情沒事找虐心。
所以說部分兄弟可能出於好心,但可能按妳們的想法才是辦壞事。至少抱琴本人真的會恨死妳們。
妳毫不猶豫地要她,才是她開心的結果。而長河不把人當丫鬟看待,陪人彈琴、牽手逛街、吃飯上桌,更是超出了期待的尊重與溫情。
咂摸咂摸,我們的道德,究竟是為了當事人的笑靨,還是為了在她痛苦的眼神裏滿足著自己的潔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