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錢跟權

　　去見了他阿耶壹趟，說實話，也沒什麽收獲。
　　根本觸發不出什麽‘劇情任務’，不過好消息是……
　　他阿耶這風疾壹出，估計，離自己繼承皇位也就不遠了。
　　當然！
　　也還有另外壹種可能性。
　　那就是，所有人都有可能會認為，太子既然出現了風疾。
　　那太子壹脈都有可能會出現風疾。
　　若是放到壹般家族內部，這病倒是無所謂。
　　反正……
　　不行就躺著嘛。
　　但是……
　　將來，太子是要繼承皇位的，若是有了風疾，這將來如何治理國家，如何使得這個國家安定。
　　這就好比，太子若是瘸了壹條腿，這以後還能當陛下麽？
　　甚至……
　　這瘸了壹條腿，其實，都比得了風疾要好。
　　瘸了腿，至少不會影響思考，影響朝中大事。
　　而得了風疾，那是真的幹啥啥不行。
　　近百年來……
　　或者說得再具體壹點，在他皇祖父之前。
　　大唐就曾有壹次因為風疾的緣故，而導致了太後臨朝，外戚亂政。
　　當然！
　　好消息是，由於李純沒有妻妾，所以太後臨朝，應該是不大可能了。
　　但是這外戚，依舊還是存在的。
　　只是……
　　之所以這三兩年，李重都沒有見過自己的外祖父。
　　那是因為自家外祖父壹家都被貶出了洛陽。
　　……
　　回到自己的寢殿。
　　以上……
　　都不是李重能夠掌握的信息。
　　不過……
　　李純卻是能夠掌握的。
　　即便……
　　可能當時李純也並不見得年齡就有多大。
　　此時此刻……
　　李純估計也是不由得覺得有些慶幸吧。
　　好在自己老丈人壹家都已經不在洛陽了。
　　否則……
　　要是自己這風疾的消息壹旦傳了出去，再加上自己老丈人又是在朝中當著官，那這妥妥的死結。
　　不過……
　　李純又不得不想到了，這消息，是不可能瞞得住的。
　　因為風疾這種病，它根本就不是那種能夠隱瞞起來的病。
　　妳頭痛欲裂，妳還能正常地跟別人說話，正常地去上朝麽？
　　躺在被窩裏，李純的腦子裏壹瞬間閃過無數的想法。
　　若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那就是，該如何才能保存好重兒。
　　壹旦自己得了風疾的消息要是傳了出去，自己這太子之位，鐵定被廢。
　　自己這太子之位要是被廢了，那重兒以後的日子還能好過？
　　又或者是……
　　幹脆自己反了，先篡了自己阿耶的皇位，然後再把他二叔、三叔給解決了。
　　再把江山交到重兒的手上。
　　然而……
　　想是這麽想，但是，要實施起來，幾乎就兩個字——不可能。
　　甚至……
　　重兒會不會將來也有風疾？
　　李純就這樣想著想著……
　　然後……
　　連夜就把自己的心腹給召進宮中，然後商量對策。
　　……
　　李重這邊……
　　倒是沒有想那麽多。
　　李重由於得到的信息極少，所以，他能考慮的，也就是自己阿耶這壹病，自己接下來能做些什麽。
　　講道理！
　　他對他阿耶的遭遇，是深表同情的。
　　因為壹旦得了風疾，那基本上就是跟被判定為廢人沒什麽區別了。
　　當然！
　　風疾其實是可以控制的。
　　再活個十年甚至是二十年什麽的，也不成問題。
　　可問題是……
　　病情反反復復，就想是李治壹樣，壹年，也上不了幾次朝，天天在床上躺著，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李重更多考慮的，卻是他阿耶的內心感受。
　　李重：“唉～晴兒，妳說，該如何才能安慰阿耶，當個廢人其實也挺好的。”
　　長孫晴：“……”
　　李重：“該吃吃、該喝喝，多好。”
　　長孫晴：“殿下怎麽能說自己阿耶是廢人呢。”
　　李重：“這風疾妳不懂，得了風疾的人，會時常頭痛欲裂，不能理政，甚至到了嚴重的時候，就連雙眼，都會模糊看不清事物，更嚴重的，甚至還會出現身體偏癱，整天只能躺在床上，只能讓人給他餵藥，餵吃的。”
　　“這病，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每天所想的事情太多，壓力過大而導致的，也不是不能治。”
　　“只是……治療的前提，卻是病人要什麽也不能做。如果阿耶不是太子，而是壹個閑散的封王，那即便是得了風疾，說不定依舊能夠活到九十九。”
　　“可問題是……他如今是太子，將來更有可能成為陛下，妳說，這當陛下的，每天要想的事情，沒有幾百，也有幾十件，那壓力能不大嗎。”
　　“得了風疾的人，要是讓他當上了皇帝，輕則，無法治理朝政，只能依賴權臣宦官，然後權臣宦官亂政。”
　　“重的話，那甚至就連改朝換代都有可能……”
　　妳就比如說，那個姓武的。
　　咳！
　　倒是不禁有點懷念起對方的侍奉來了。
　　當然！
　　現如今……
　　他走的路線，跟以前又有點不太壹樣。
　　懷念是懷念，不過……
　　也僅僅只是懷念壹下而已。
　　長孫晴聽完，也是道：“這麽嚴重？”
　　李重：“妳怕不怕？”
　　只見李重繼續道：“阿耶這樣，接下來，說不定妳我，都會受到牽連。輕則，我阿耶被廢，重的話……”
　　長孫晴見李重就這樣輕松地說著這樣的話，也是雙手揪著手中的手帕，隨後……仿佛了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便牽上李重的手道：“只要有殿下在，妾就什麽都不怕。”
　　李重：“那妳讓我親親。妳的口脂好香！”
　　長孫晴聽著李重如此不正經的話。
　　也是眉頭直皺。
　　他剛剛所說的話，該不會是騙騙妾的吧？
　　然後……
　　李重的嘴便湊了上來。
　　當然！
　　也僅僅只是蜻蜓點水壹般地壹掠而過而已。
　　……
　　夜裏。
　　燈已熄滅。
　　李重卻並沒有立刻入睡。
　　而是墊高了枕頭，然後想著接下來該怎麽辦。
　　隱瞞？
　　那是沒用的。
　　畢竟……
　　到時候要是在上朝的時候忽然暈倒，別人還能看不出來？
　　因此……
　　坦白，說不定才是最好的方法。
　　當然！
　　坦白，那也得分跟誰坦白。
　　毫無疑問，跟他皇祖父坦白，那是最好。
　　所以……
　　等到了第二天。
　　李重也是壹早就起來。
　　準確地說，是他根本都沒睡。
　　在檢查了壹下自己有沒有熊貓眼，然後氣色看上去，會不會過於憔悴，如果過於憔悴，得補補妝以後。
　　李重便早膳都來不及吃趕在他皇祖父還沒有去上朝之前，準備把他皇祖父攔在出寢宮之前。
　　這天……
　　只能說，天也是剛蒙蒙亮。
　　畢竟……
　　八月了。
　　晝短夜長。
　　聽說皇孫覲見。
　　本來抱著趙麗妃睡覺的李括也是壹驚，或者說是壹陣詫異。
　　不是……
　　這天色才這麽早呢，這皇孫過來做什麽？
　　趙麗妃同樣也搞不懂這是怎麽回事。
　　不過……
　　還能怎麽辦。
　　只能是見見唄。
　　倒是攪擾了兩人的好事。
　　其實……
　　李括也曾有問過太醫，有關風疾的故事。
　　人非生而知之者，有了自己年輕時的經歷，他當然也很擔心，萬壹自己要是也得了風疾，會怎樣？
　　然後……
　　李括就從太醫的口中得知，風疾這種東西，壹般都是與心情、飲食相關。
　　只要陛下能夠控制好自己的心情、飲食，平常不要去想太多，就能活到壹百歲。
　　那怎麽控制好自己的心情呢？
　　很簡單！
　　把治國的事，都交給宰相、交給太子去做，自己只要遇不到什麽煩心事，那自然而然，這心情也就好了。
　　所以……
　　某種程度上來說，太子這些年之所以能夠得到長久監國的機會，不得不說，跟這還是有著莫大的關系。
　　而李括自己呢。
　　則是坐鎮後方，美人在側。
　　為什麽要美人在側？
　　因為……
　　據說，這李家的家主李重有壹套理論，說是每天都看壹刻鐘的美女，就能延長自己的壽命。
　　事實也證明了這壹點。
　　畢竟……
　　妳也不看看人家活了多少歲。
　　當然！
　　李括還是有壹點廉恥的，他就只喜歡趙麗妃這壹款的，不像李重，見壹個就喜歡壹個。
　　現在的他，幾乎就是在模仿李重。
　　平常有什麽事，都是別人去幹，然後，身邊還要經常有美人，給自己延長壽命。
　　但是要是都讓別人去幹，那自己就很難掌控朝廷。
　　於是……
　　他便又玩起了平衡術。
　　所以……
　　也導致了，平衡，在他看來十分地重要。
　　妥妥的老狐貍壹個。
　　只見……
　　李括很快便穿好了衣服。
　　李重這邊……
　　也是被請了進來。
　　“孫兒見過皇祖父。”
　　“妳怎麽來了？”
　　關鍵……
　　這負責宮禁之人，居然還給他放行！
　　李重也是瞅了瞅裏面，道：“皇祖父，那位長得很漂亮很漂亮的趙麗妃姐姐呢？”
　　李括：“哈哈哈～！妳小子，該不會是……”
　　李重：“君子不奪人所好。”
　　李括：“說吧，有什麽事？”
　　李重：“這事不能對除了皇祖父您以外的人說。”
　　李括也是疑惑地眉頭壹皺，不過……
　　還是很快便道：“妳們都下去吧。”
　　“趙麗妃，妳也下去。”
　　果然！
　　李重就知道對方在這裏。
　　等到所有人都撤了下去以後。
　　李重這才對李括道：“皇祖父，阿耶他得風疾了！”
　　李括心中猶如湧過萬丈波濤。
　　但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什麽。
　　李重也是繼續道：“孫兒聽太醫說，得了風疾以後，就要休息，不能過於勞累。”
　　李括：“所以呢？”
　　“妳這是想來跟皇祖父說，不要讓妳阿耶太過於勞累？”
　　李括只能是按照小孩子的思維，卻想李重接下來想要做的事。
　　殊不知……
　　李重卻是更進壹步道：“不！孫兒想的是，如果不讓阿耶勞累，那還不如殺了他難受。”
　　李括：“哦～？”
　　李重：“因而……身為阿耶的兒子，我決定幫幫他，就算他有風疾，有時候，說不定不能治理朝政，那我也可以幫幫他。”
　　“這就像是尋常人家，難道尋常人家家裏的阿耶斷了壹條腿，就不管他麽？”
　　“那不管是兒子、兒媳，都可以當他的拐杖，照顧他。”
　　“更別說……風疾也不是斷腿，太醫說了，這病還是可以通過調理，表現得跟常人無異。”
　　後面壹句話……
　　只能說李括沒有認真去聽。
　　因為……
　　他已經被李重的前兩句話，給莫名地觸動到了。
　　他稍稍地管理了壹下自己的表情，這才用他那雙布滿老繭的大手，拍著李重的肩膀道：“妳也算是至仁至孝了！”
　　說完……
　　也是開始說起了正經事，問道：“妳能幫妳阿耶？”
　　李重：“那當然。”
　　“皇祖父妳不是都去看過足球比賽了。”
　　“雖說……有不少事其實也是李家去做的，孫兒也就是提個想法，但孫兒覺得，這不是壹點問題都沒有。”
　　李括也是道：“沒有是沒有，可是……妳這花錢花太多了。”
　　李重便道：“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造福於民。建那個足球場，又不是用來給孫兒我壹個人享樂的，所以……這又有什麽不好的呢。李家花了錢，百姓通過勞役得到錢，而且百姓閑暇之余，還能去看足球比賽高興高興，何樂而不為呢？孫兒說得對不對，皇祖父？”
　　李括：“額……”
　　“似乎是那麽壹個道理！”
　　“那妳自己豈不是白幹了？”
　　李重：“不白幹！到時候，收足球場進場門票，孫兒說不定也能分到壹些錢。還有……足球場周邊的店鋪，租房，也能壹直持續地賺錢。孫兒也不多拿，就拿自己出主意的那壹份錢，那也不少了。另外……這李家賺了錢，還能給朝廷上賦稅。”
　　李括聽完，也是道：“妳才這麽小的年紀，妳是怎麽懂這麽多的？”
　　李重便道：“許是天生的。對於賺錢，孫兒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李括癟著臉：“那治國呢？”
　　李重：“治國……差不多也跟賺錢壹樣。”
　　李括：“那裏壹樣了？”
　　李重：“治國，包括行軍打仗，首先，要解決的不就是兵馬錢糧，因而，這不就又是考的賺錢的能力。皇祖父妳看，那劉備劉皇叔，為何要得到糜家的支持，因為糜家的糜竺，他是徐州最有錢的人，是當地的富戶，有了糜家，那劉備劉皇叔就有錢招兵買馬了。”
　　“甚至……我們大唐也有啊，高祖起兵的時候，那武士彟，被高祖任命為行軍司鎧參軍，那是幹什麽！就是專門給高祖管軍中的鎧甲的。”
　　“武士彟出身木材商人，為何高祖要讓他管這個？是他很能打，能守得住放鎧甲的倉庫麽？”
　　“不！是他很有錢，能給高祖提供鎧甲。不管是他自己出錢購置，還是通過商人的方式給高祖想辦法去賺錢，甚至是壓縮成本，總之，我要多少鎧甲，妳就要給我多少鎧甲。”
　　“這才是武士彟最大的作用。”
　　李括這壹聽，似乎還真有那麽點道理。
　　然後道：“所以……妳這麽想賺錢，這是想幹什麽？是想自己造反？”
　　“額……”
　　李重便道：“皇祖父妳說得這叫什麽傻話呢，反正將來皇位壹定會落到孫兒的頭上的，孫兒何必要造自己的反呢。孫兒這賺錢，目前來說，主要還是想給孫兒的妻妾買首飾，買衣服。吃最好的，喝最好的！”
　　李括：“目前……是什麽意思？”
　　李重：“就是等孫兒我有錢了，到時候，輪到孫兒繼位的時候，孫兒也有了很多很多的錢了，那孫兒的皇位也就穩了。”
　　“孫兒讀了不少的史書，那些剛剛登基的皇帝，壹般都被權臣欺負，孫兒覺得，就是他們什麽都沒有。”
　　“皇帝，其實就是錢跟權，我壹登基，就有了錢，然後，皇祖父、阿耶妳們又給了我權，那我不就什麽都有了，這天下，不就繼續安定了？”
　　李括眉頭壹皺：“歪理！當皇帝，最重要的，是要獲得群臣的支持。”
　　李重：“那皇祖父，我問妳，群臣支持皇帝，又是為了什麽？”
　　李括：“……”
　　李重：“不還是為了錢跟權。”
　　李括：“……”
　　李括擡頭望了望天，似乎還真是這麽壹回事。
　　所以……
　　當低頭再次看向李重的時候，也是服了。
　　不是！
　　這小子，這麽小，就開始想以後的事了。
　　而且……
　　這小子有密謀造反的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