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郁悶的葛萬山

　　被光芒籠罩的太平道主明顯只是壹個虛像，並不具備神智的，在交代完任務後沒很快就化光而散。
　　花弄月勉強穩住心神，站了起來。
　　再去看對面的葛萬山，雖然整個人都被籠罩在鐵甲之中，但她能明顯感覺到對方同樣震駭。
　　“被嚇到了？”
　　花弄月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壹轉，嬉笑道：“看在妳我作伴月余的份上，我實話告訴妳，這是我的計謀罷了，目的是誆騙妳離開此地。”
　　“呵呵，妳還真當我傻是怎的？”
　　葛萬山不屑的笑了，“太平道主親自用法旨配合，且不說妳有沒有這個能量，就算有，為了誆騙我壹個小小千戶如此耗費，只怕朝廷知道了都要賞我。”
　　“嘁，妳這人真無趣。”
　　花弄月嗔了壹句，轉身頭也不回的翩然而去。
　　哪怕心裏依舊是不敢置信，但既然連法旨都下來了，那她只要照做就行。
　　抓緊組織對衛無邪的搜捕才是正事。
　　就這樣。
　　葛萬山隔著壹條峽谷，就這麽眼睜睜的看著花弄月離去，自身卻沒有絲毫挪步的打算。
　　倒不是真被花弄月的話嚇到，而是在朝廷當差就得這樣。
　　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沒接到命令離開，那就是擅離職守，容易被抓小辮子。
　　更別說……衛無邪帶著長生天殘片跑了！
　　葛萬山靜靜站立，心中瘋狂的咒罵。
　　現在想起來，當時衛無邪的不在乎根本就是裝模作樣！
　　實際上呢？
　　這狗東西只怕有很大把握能找到長生天殘片！
　　“虧老子那麽信妳。”
　　“我呸！狗娘養的東西！”
　　“這下好了吧，朝廷跟太平道都在抓妳……”
　　葛萬山罵著罵著，突然就難受起來，“好像……老子還要祈禱他不被抓住？”
　　壹旦衛無邪被抓住，無論是被朝廷抓住，還是被太平道抓住……
　　自己他媽的就完了啊！
　　葛萬山想明白這點，終於沒能再忍住。
　　“——草！”
　　……
　　……
　　豐陽府。
　　雍州行省最大的府城，也是整個省的權力中心——不僅指朝廷，也指太平道。
　　朝廷方面，有承宣布政使司、提醒按察使司、都指揮使司這政法軍三司，還有總領省內千戶所的血衣衛分司，每個部門都有數量龐大的武者，可謂強大無比。
　　對比起來，太平道就寒磣的多了。
　　僅有壹個分堂不說，連上下級會面的地點，都只能設在暗無天日的地宮。
　　燭光搖擺，空氣渾濁。
　　十二個全身籠罩在黑袍裏的人靜靜立於階下。
　　這是雍州行省各府的負責人，除了章華府的水鬼沒來，其余十二府之人都到齊了。
　　花弄月坐在唯壹的壹把椅子上，神色慵懶，“蓧蓉，妳來說。”
　　“是。”
　　孫蓧蓉從椅背後走出，依舊是那身雪白長裙，薄紗罩面的打扮。
　　“衛無邪，十年前加入太平道，成為渝州省通平府壽福縣最低級的暗子。”
　　“六年前開始漸漸出現傳聞，稱衛無邪有千面千身這種遠超通脈易形的手段。”
　　“三年前，衛無邪在渝州角逐中脫穎而出，成為道子。”
　　“月余前，滄瀧縣洞天殘片之事爆發，衛無邪恰好途經章華府，主動請纓，被派往滄瀧縣阻撓朝廷尋寶。”
　　“三天前，衛無邪殺死血衣衛百戶傅元龍，殺死梅竹蘭三位道侍，遁去無蹤，水鬼推斷其已奪得洞天殘片，意欲獨享。”
　　孫蓧蓉語速不快不慢，也沒摻雜什麽情緒。
　　“……”
　　花弄月有些無語，“道主都下了法旨，怎麽妳好像並不上心的樣子？”
　　“因為上心也沒用。”
　　孫蓧蓉回答道，“我們根本無法搜捕衛無邪。”
　　“壹點法子都沒有？”
　　花弄月皺了皺眉。
　　“稟堂主，衛無邪擁有千面千身，不出意外的話其在總門所記錄的年齡、姓名、容貌皆為作假，真實情報無從查證。”
　　孫蓧蓉說完頓了頓，道：“我們連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好吧……”
　　花弄月無奈點頭，沈吟片刻又道：“朝廷如果封鎖章華府的話，衛無邪就逃不出去，這樣的話也沒有機會嗎？”
　　“我們沒有，但朝廷有。”
　　孫蓧蓉毫不客氣的回答，“朝廷可以屠掉壹整個章華府，我們做不到。”
　　花弄月面色難看，半晌後無力的擺了擺手：“都去吧，各歸其位，守好各自的區域，發現異常之處不要打草驚蛇，立即傳訊稟報。”
　　“是。”
　　十二府負責人躬身退去。
　　壹場涉及整個行省的會議就這麽草草結束。
　　等到人走光後，花弄月的神色瞬間慵懶下來，“難為妳陪我演戲了。”
　　“稟堂主，屬下只是實話實說，並未演戲。”
　　孫蓧蓉壹如既往的拒人千裏。
　　“妳個死妮子，還堂主？叫小姨！”
　　花弄月柳眉倒豎。
　　孫蓧蓉無奈：“……小姨。”
　　“這才乖嘛。”
　　花弄月滿意的點點頭。
　　“小姨，我去壹趟章華府吧，看看能否找到衛無邪留下的痕跡，推斷其去向。”
　　孫蓧蓉說的面不改色。
　　“不許去。”
　　花弄月想都不想就拒絕，“那個傅元龍雖然死了，可之前他肯定將妳用過的形象都做了記錄，除非妳再有突破，否則哪兒都不許去。”
　　“可道主那邊怎麽交代？”
　　孫蓧蓉還想爭取。
　　“這個不用擔心。”
　　花弄月壹擺手，嘆了口氣道：“依我看啊，這事兒就這麽不了了之了，道主正值壯年，還有大把的壽元，他此時最想要的還是再進壹步，至於朝廷那邊……別說屠府了，只怕連封鎖都不會。”
　　“嗯？”
　　孫蓧蓉秀眉微蹙，“事關長生，為什麽不會？”
　　她想去章華府，就是怕朝廷不計後果采取這種極端的手段，想先壹步把許崇帶出來。
　　“只是壹塊殘片，哪怕正是擁有規則的那塊，區區壹個衛無邪，有生之年都未必能修復它。”
　　花弄月擺了擺手，語氣不屑，“只要長生規則不被道主得到，朝廷就不會大動幹戈，相反朝廷只怕還會刻意放任衛無邪離去。”
　　孫蓧蓉心裏陡然壹松，同時又有些茫然。
　　只要道主不長生就行……
　　這話什麽意思？
　　朝廷本身並不覬覦長生？
　　“不說這個。”
　　花弄月搖了搖頭，拉過孫蓧蓉的手，“妳母親近來如何？”
　　“還是老樣子，養養花，讀讀書。”
　　孫蓧蓉回答道。
　　“哼，她這個長老當的倒是輕松。”
　　花弄月不滿的哼了壹聲，“妳才堪堪通脈，可別到時候連個堂主都混不到。”
　　“小姨應該知道我不在乎這個。”
　　孫蓧蓉搖了搖頭。
　　“妳不在乎權利地位，難道還不在乎終身大事？”
　　花弄月嘿嘿壹笑，“只有通脈境的話，到時候別怪小姨逼妳去相親。”
　　“……”
　　孫蓧蓉壹陣無語，腦海中突然閃過壹張面孔，緩緩點頭：“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