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壹章 認親！

天黑了。
醫院，急診臨時病床。
這邊大廳裏至少有二三十個床位，來看急診的不少，人挨人床挨床，有點雜亂，有些擁擠。柳成龍見狀，就將側面的滑道布簾子拉上了。董學斌壹看，也是拉上了另壹邊的簾子。這樣雖然無法完全隔絕外面的噪音和儀器的響動，但至少把毛毛躁躁的畫面遮在了外面，弄成了壹個半封閉空間。
柳成龍看看表，道：“要不然我找找人，開壹間病房？”
錢麗華搖搖頭，“不用那麽麻煩，壹會兒就走了。”
“他們方副院長我認識，打過幾次交道，不麻煩。”柳成龍道。
錢麗華執意擺了擺手，看了眼他，“……不用了，等見完小董的朋友我就回家了，傷也不重。”
柳成龍壹點頭，握住了前妻的手。
錢麗華壹皺眉，不動聲色地將手抽了出來。
柳成龍咳嗽了咳嗽，似乎有些尷尬，往董學斌那邊看了壹下。
董學斌察言觀色，壹直在註意著兩人，見柳成龍看過來，董學斌心裏有些想笑，卻趕緊壹別腦袋假裝什麽也沒瞅見。
“小董。”柳成龍叫他壹聲。
“嗯？”董學斌壹側頭，“怎麽？”
“妳給我們透個底，到底什麽朋友？妳確定我倆非常想見？”
董學斌笑呵呵道：“確定，很確定。”
錢麗華疑惑道：“是不是我以前的老朋友？我認識？成龍也認識？”
“肯定認識。”董學斌壹遲疑，樂道：“但不壹定認得出來。”
柳成龍和錢麗華還要問什麽，忽然間，急診病房外面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董學斌撩開簾子往外壹看，眼睛壹亮，回頭道：“人來了，我去接壹下，您兩位稍等。”說罷，扒開簾子大步走出去，對著站在門口焦急東張西望的虞美霞和虞茜茜招了招手，“虞大姐，茜茜，這裏！”
“娘！是叔叔！”虞茜茜指著那邊驚喜道。
虞美霞慌忙拉著女兒的手迎上去，“小斌，我，我，他們……”
董學斌努努嘴，“都在呢，走，過去吧。”
虞美霞腳步壹邁，卻又猶豫地站住了，遲遲沒動窩。
“快走呀，來都來了。”
“……哦。”虞美霞壹咬牙，拉著女兒跟了上去。
病床前，董學斌壹吸氣，看了眼虞美霞和虞茜茜，末了壹伸手，慢慢將簾子撩開，推著她倆走了進去，合上簾子。
柳成龍和錢麗華還在納悶地低聲交流著什麽，聞聲，都擡頭看去。
虞美霞和虞茜茜也壹個咬著下嘴唇、壹個害怕地躲在母親身後，眼巴巴地瞅了過去。
八目相對！
虞美霞事前是有這個心理準備的，所以看到柳成龍兩人後，她眼眶壹濕，顫抖著嘴唇使勁兒咬著。
虞茜茜只是呆呆地看著他們，很緊張。
而另壹邊，柳成龍當看到虞美霞進來的第壹眼時，整個人就楞了壹下。
錢麗華反應比他慢，疑慮地看了好幾秒鐘，臉上才閃過壹次錯愕。
“這，這……妳……妳們……”柳成龍騰地站了起來，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吃驚地看向董學斌，壹把捏住了他的肩膀，“小董！到底怎麽回事兒？她……她的長相怎麽……快告訴我怎麽回事兒！”眼前這個少婦和他前妻年輕的時候長得太像了，不能說壹模壹樣，但至少有八九分相似，錢麗華或許還察覺的慢壹點，但柳成龍不會，他錢包裏這十幾年可都壹直放著錢麗華年輕時的照片的！
錢麗華也壹下從病床上猛然坐起來，“妳！妳是……”
虞美霞不吭聲，低著頭抱住小茜茜。
董學斌見虞大姐不說話，只好苦笑著拿掉柳成龍用力捏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柳叔兒，您先坐，聽我慢慢解釋。”
柳成龍吸吸氣，並沒有坐下。
這壹刻，錢麗華主動握住了柳成龍的手，哆哆嗦嗦地攥著他，握得很死，指甲都掐在前夫的肉裏，情緒很激動。
柳成龍也反握住她，壹眨不眨地望著虞美霞。
董學斌搬了把椅子讓虞大姐母女倆坐下，然後自己坐到床尾，看著柳成龍和錢麗華道：“先給妳們介紹壹下吧。”伸手指指，“這是虞美霞，這是虞大姐女兒虞茜茜，嗯，說來話長，我跟虞大姐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那時我還在延臺縣公安局工作，偶然遇見了虞大姐她們，就請了虞大姐做保姆，後來關系熟了，虞大姐有壹天才告訴我，說她不是在農村的那個父母親生的，是撿來的，或許也是買來的，至於小時候的事情，她也記不太清楚了，意思是想讓我有機會的話看看能不能幫她找到親生父母。”
錢麗華壹聽，眼圈當時就紅了！
柳成龍也是難以控制地呼吸急促起來！
董學斌繼續道：“說來也巧，可能是老天爺幫忙吧，柳叔兒，還記得那次咱倆跟日本見面的情況嗎？我當時本來都要上飛機了，可最後卻沒走，還跟您吃了壹頓飯後才讓您幫忙改的機票。”
柳成龍道：“當然記得！”
“就是那時候，跟前臺辦事兒的時候您錢包掉了，裏面的照片露了出來，正好被我看到錢阿姨的照片，所以我才臨時改了主意。”
錢麗華壹眼盯住了柳成龍。
柳成龍就立刻摸出錢包，顫顫抖抖地翻開，取出了那張幾十年前的老相片。
“對，就是這張。”董學斌笑道：“我覺得就是天意，我當時壹看那照片，第壹反應就是……這不是虞大姐嘛，真是壹模壹樣，像得有點離譜了，當然，世界上長得像的人也不在少數，於是後來吃飯的時候我就旁敲側擊地跟您打聽了打聽您家的情況，您告訴我，您和錢阿姨其實有壹個女兒，叫彤彤，五歲的時候就走失了，所以，我壹聽就更覺得八九不離十了，但是，我回去征求了壹下虞大姐的意見，我倆壹合計，八九不離十那也不是百分之百啊，然後吧，咳咳……”
柳成龍頓時想起了什麽，“我去延臺縣的時候，咱們壹起吃過飯，妳當時就說有壹個朋友要過來！”
董學斌點點頭，“對，就吃飯之後，咳咳，說起來也有點不好意思，那啥，我偷偷拿了您壹只用過的杯子，讓人取了些DNA樣本，跟虞大姐的DNA做了個親子鑒定，最後的結果……”
“怎麽樣！”柳成龍急道。
錢麗華也快速道：“結果怎麽樣？快說啊！”
董學斌看向虞大姐，“帶來了嗎？”
虞美霞壹嗯，手臂微抖地從兜口取出壹份單子。
董學斌伸手壹接，轉而將它遞給柳成龍，道：“這是當時的檢測結果，結果是肯定的，您和虞大姐存在親子關系。”
聞言，錢麗華眼淚珠子刷地壹下就掉了下來，止都止不住，“上帝！我的上帝！”
柳成龍興奮地壹把抓過單子來反復看了看，末了吸吸氣，忍不住老淚縱橫，“好！好！好！”
虞美霞也哭了，鼻子壹抽壹抽的。
虞茜茜壹見母親這樣，同樣嚶嚶哭起來。
片刻後，錢麗華也不顧身上打著紗布的傷口了，頓時翻身下了床，連鞋子都沒穿，撲上去壹把就抱住了虞美霞，哭道：“我女兒回來了！我女兒終於回來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柳成龍走上去，將錢麗華和虞美霞都抱在懷裏，“彤彤，這些年爸媽讓妳受苦了，對不起！對不起！”
錢麗華流淚道：“對不起，媽對不起妳！”
虞美霞抿著嘴拼命搖著頭，“是我不好。”
“傻孩子。”錢麗華泣不成聲道：“妳有什麽不好？妳有什麽不好？都是我們的錯，我們當時沒看住妳，才讓人販子得逞的！”
柳成龍給虞美霞抹抹眼淚，“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虞美霞哭著壹嗯，忽然擡起頭，咬著下嘴唇欲言又止，終於低聲開口道：“爹，娘。”
“噯！噯！”這足足盼了三十年的壹聲“爹”，叫得柳成龍心花怒放。
錢麗華也聽哭了，連聲答應，“我的好女兒！好女兒！”
旁邊，虞茜茜眼中還帶著淚光，不過此刻的表情略有點無辜，想伸手去抱虞美霞，但錢麗華和柳成龍在那兒摟著，小茜茜擠了壹下楞是沒擠進去，只能看看這個，瞧瞧那個，自己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抹眼淚。
董學斌壹汗，趕緊用力咳嗽壹聲，“咳咳！”
柳成龍他們還沈浸在女兒失而復得的喜悅中，根本沒理會。
董學斌哭笑不得，只好拉著小茜茜的手走過去，“咳咳，先打擾壹下，那什麽，茜茜，這個叫姥姥，這個叫姥爺。”
虞茜茜很聽話，羞怯怯地低聲道：“姥姥，姥爺。”
柳成龍和錢麗華這才反應過來，這可是他們的親外孫女兒，差點把她給忘了！
“噯！”柳成龍急忙答應。
錢麗華馬上松開虞美霞，又哭又笑地壹彎腰，溺愛地摟住虞茜茜，重重親了她臉蛋壹口，“我的小寶貝兒，姥姥在這兒，姥姥在這兒。”
相隔近三十年，壹家人終於團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