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壹年後，江工的老婆給他生了個兒子，與他長相酷似，卻是聰明伶俐， 到會說話時，壹天到晚的咿咿呀呀的說，而且淘氣異常。兩歲時就愛拿根樹枝學孫悟空，三歲時媽媽就給他找木匠做了壹根木棍，從此他就把這個木棍當成他的至寶金箍棒。舞動著喊著打妖怪。
別人看著眼熱，斷言說：這孩子長大了比他爹可強多了。可江工卻常常唉聲嘆氣。老婆性冷淡，自生育後，就不讓他近身，她說她從青春期就沒想過男人，這次不是媽媽逼著，她就做壹輩子老姑娘了。江工可不管妳什麽老姑娘金姑娘玉姑娘，他就想壹把鑰匙開壹把鎖，把鑰匙插進鎖孔裏。但老婆許動嘴不許動手，把個江工急的火魔鉆天，憋的靈魂出竅。無奈，老婆就裝出壹付苦相。懷上崽後，她不是這疼就那不舒服，整天沒個好時候，他說：做，做做那事就好了。她就哄他說：生了孩子，想咋弄都隨妳弄。他說生孩子後要她連本帶利壹起還。她只說：行行行。可生了孩子後，她又說孩子小，沒那閑心，等孩子大了吧。那陳年舊帳不還，又添新帳，江工把這帳記在壹個專用小日記本上，他用了個‘日’的字眼，記著某年某月某日欠日壹次。他也不知道那帳要掛到哪年哪月，老婆給他開的空頭支票還有沒有指望兌現？
江工不氣餒，像個性學專家，他認真比較前後兩個女人所有所有的不同，同樣記錄下來，像搞科研課題壹樣認真，並說給老婆聽。老婆罵他：不要臉。他說：食，食色性也。他說出了自己的不滿，他說和前妻每次都能達到性高潮，可她卻常常讓他掃興。老婆說：妳找她去。
此時，大北原林場走下坡路，有權的撈錢，沒權的眼饞，出工不出力，機關裏更是人浮於事，壹盤散沙。江工已從科研所出來，課題和他無關，他又回到技術股，壹張辦公桌壹把椅子，股室裏每桌壹臺電腦，獨他沒有。他常常是幾支香煙壹杯茶，煙抽的吞雲吐霧，水喝的吸溜吸溜的。別人說的熱熱鬧鬧吵得烏七八糟也影響不到他抽煙喝茶。整個技術股人員最低學歷是高中畢業，他學歷最高也最無用，股長從不用他，他成了技術股裏的壹個擺設，壹件招人煩的擺設。他早已習慣這樣，他無所事事沈郁寂寞的功夫無人匹敵，有人在嚷嚷：'我幹得少撈的還少'的同時，他卻很寧靜，他不想打破這種寧靜，他在這種寧靜中得到了些許安寧。此時他的性生活還等於空白，他和老婆纏磨擰蹭，得到壹點點甜頭，卻不能深入。
他又以他的論文著作晉升為正高職，工資又漲了壹截。他的工資總額在單位名列第壹，人們羨慕嫉妒恨，卻是他精神的支柱，炫耀的資本。他對老婆說：我，工資第，第壹，壹個頂倆。老婆說：壹個頂倆，我看妳倆不頂壹個。
他要求老婆每天晚上都脫光溜的，可老婆把孩子懷前摟著孩子睡，他就往老婆身後擠貼。老婆就故意把兒子弄醒，還說：看，妳把孩子弄醒了。小家夥醒了，壹看爸爸趴在媽媽身上，就抄起枕邊的金箍棒壹邊喊著打妖精，壹邊劈頭蓋臉的打他。壹次打到他耳叉子上把他打急了，他回手扇了兒子壹個耳光，老婆跟他豁命，說他打三歲的孩子就打耳光，世上沒這麽狠心的爹。兒子哇哇的哭壹會不哭了，罵他：草泥馬，妳滾出去。從此，兒子視他如仇敵。而且不屈不撓，看他不順眼就拿棍子修理他壹頓，更甭說跟老婆做愛了。他跟老婆說：竟下，下黑手。真，真狠！得，得管了。老婆說：管，管成妳那個熊樣？從此老婆和兒子是壹夥的，老婆不給他好氣，兒子把他當賊，壹見他回家，兒子就守著媽媽，壹刻不離，有時憋了尿也不出去，就往屋裏尿，尿完了還用手指著他說：給我擦了。從此他在家裏不得好氣，更不敢奢望和老婆有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