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魔王醫生

　　用送櫻子的借口出來，大家早已沒有心思去關註，倒是平巖立山察覺出了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櫻子的黃色跑車太過醒目，她隨意叫了壹個平巖家族的司機下車，開了壹輛普通的本田車，駛上了函館的街道。
　　晚上的函館，仍舊是燈光璀璨，有著迷人的夜色。如果沒有那到處亂跑的警車，還有完全可以稱得上密密麻麻到處捜尋的人群，那麽就更會有種寧靜的美麗。
　　顯然，至少是今天晚上，函館都不可能再有寧靜二字的存在。
　　開了不到五百公尺，至少就有五批人，氣勢洶洶的將車攔了下來。在今晚，也不可能有“交通規則”這個詞匯，甚至很多知道消息的人，全部待在了家裏，或者留在店鋪之中，不敢出門。
　　看見是櫻子，他們總算放行，不過也有兩批人用十幾把手槍對準我，然後將櫻子請下車，悄悄的問她，是不是旁邊的這個人有問題，還是劫持了她之類的問題。
　　對於這樣負責的人，我除了贊賞之外，不會有其他的想法，櫻子暗自裏還覺得有些奇怪，怎麽這個家夥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英氣勃勃的少女，壹路上看著豎立在中控臺上的手機，此時已經變成了壹個GPS定位系統，而車就按照上面的指示，準確的到了市中區壹條繁華的街道上，甚至距離市役所不到壹公裏。
　　這裏的住宅都是獨棟的建築，間雜著不少居酒屋和卡拉OK，熱熱鬧鬧的，仿佛壹點都沒感覺到外面的緊張。
　　搜索的人其實已經搜了這裏兩遍，但都沒有什麽發現，再加上為首的人想著歹徒肯定要想方設法的逃出函館、甚至逃出北海道，所以大量的兵力被抽調到了交通要道、津輕海峽和函館灣。
　　望著指示的紅點閃爍，櫻子回頭望向了隔了壹條街的那棟房子，燈光不亮，朦朧之中，卻是今晚罪惡的源泉。
　　“櫻子，妳就在這裏等著我，我去和他們談談。”
　　我邊打開車門邊道。
　　“妳瘋了？”
　　英姿颯爽的美少女拉住了我的手，“我們打探壹下情況，然後叫自衛隊過來，讓他們處理好不好？妳壹個人，他們至少有三十個人啊！”
　　“驚動那些人幹什麽？”
　　我淡淡的道，“他們才會壞事，我只是和他們談判壹下，不行就退回來，等贖金贖人。”
　　“談判？妳以為妳是普亭嗎？他們怎麽會理妳？”
　　櫻子堅決的不放手，“妳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妳也出事。”
　　少女的眼神中，只有真誠的神韻，我和她之間沒有牽涉到男女情愛，但也非常的溫馨。
　　我笑了笑，回頭摸摸她的粉頰，“我和妳壹樣，擔心他們拿了錢卻還撕票，所以不得不去看看……妳等著我，我壹定會回來的。”
　　說著，我手上輕輕壹用力，少女的手就失去了力道，只能看著我走出車外。
　　邁克……壹定要平安回來啊！滿是淚水的少女，雙手交握，默默的祈禱著。
　　櫻子是個特別聰明的女孩子，她又怎麽不明白，老爸給的錢只是讓他保護自己而已，如果不是自己的要求，這個淡漠的美國保鏢，怎麽會去冒這麽大的危險，去找兇殘的歹徒談判？……
　　壹樓客廳，看著蝶舞在兩個手下的監視下，優雅的走上樓，而被白色柔道服包裹得圓圓的翹臀和渾圓玉乳，壹直在托裏馬可夫的心裏晃動著，身材這麽爆好的少女，別說是長得美若天仙，就算是長得壹般，也可以幹了再殺吶！
　　用母親的名義發誓不殺人質？想起這個，托裏馬可夫就想笑：別開玩笑了，誰都知道我托裏馬可夫是個孤兒，從小在KGB的基地裏長大，又怎麽會用這個發誓？
　　要說平常的時候，遇上這麽個聰明又勇敢的女孩子，說不定托裏馬可夫真會心腸壹軟，放了她。
　　但此次……
　　腦海中閃過那個冷酷中帶著笑容的眼神，托裏馬可夫這個兇神都不禁心頭壹震，不敢再去想。
　　“叮叮……”
　　忽然，房間裏的電話響了起來，嚇得眾人壹跳，甚至幾個劫匪已經舉起了自己的沖鋒槍。
　　“慌什麽？”
　　托裏馬可夫回過神來，喝斥手下後，望向了兩個日本青年男女，“楞著幹什麽？還不快接電話？”
　　“是！”
　　那個男的恐懼的看了他們壹眼，戰戰兢兢的走到電話旁，拿起了電話，“餵……”
　　“請叫妳旁邊的那個貝雷帽接電話。”
　　壹個溫和的聲音說話道。
　　“鐺！”
　　男子手上的電話嚇得落在了地上。
　　托裏馬可夫壹楞，旁邊負責觀察外面的人同時小聲的道，“老大，外面門口站了壹個人，好像不是過路的。”
　　眼睛壹轉，托裏馬可夫點點頭，望向了日本年輕人。
　　“他……他找妳！”
　　日本年輕人用磕磕碰碰的俄語道。
　　他現在和女朋友壹樣，後悔貪圖巨額的金錢為這群俄羅斯人做事了，雖然他也是壹個黑社會小頭目，但也知道什麽是不該碰的。
　　瞧瞧被抓進來的是什麽人，幾乎全是函館市權貴的兒女，剩下的幾個也差不多，最嚇人的還是那個臉上有壹道血痕的少女，哪個北海道人不知道這位大小姐的？這群混帳俄羅斯人，還要不要人活啊！
　　“我？”
　　托裏馬可夫確認了壹下，心中警兆就升了起來。
　　示意手下別對門口的人輕舉妄動，托裏馬可夫吸了壹口氣，“請問是誰？”
　　壹個不帶火氣的聲音，用俄語回道，“我沒有名字，但妳可以稱呼我為醫生。”
　　“醫生？”
　　托裏馬可夫只覺得很熟悉，壹時也沒有想起來，“妳的名字真特別……醫生？妳是醫生！”
　　畢竟他是黑暗世界的壹員，當他把思維放在全世界來看之時，這個熟悉的名字，終於對上了壹個恐怖殺手的外號。
　　“我想，在同行之中，還沒有第二個叫醫生的吧？”
　　“不，不可能，妳不是從來不離開美洲嗎？怎麽會來到日本？妳到底是誰？”
　　托裏馬可夫心中有些慌張，“妳知不知道，胡亂冒充醫生的名號，妳會死得很慘？”
　　“我是不是醫生，並不重要，壹個名號而已。”
　　我淡然的道，語氣並不因為他的激動而變化，“我現在就在門口，身為主人家，妳不請我進去坐下談？”
　　倒吸了壹口冷氣，托裏馬可夫渾身壹片冰冷，連手中的電話什麽時候落在地上都不知道。手下們紛紛望向了他，不明白是什麽電話讓老大這麽失態。
　　托裏馬可夫感覺到手下們的關切，他用力的壹握拳，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但也是過了好壹會，才勉強平靜了心境。在殺和不殺的念頭之間，托裏馬可夫猶豫了很久。
　　憑著自己手下的人，如果拚著暴露痕跡，肯定能將門前的人亂槍掃死，但誰又能知道，門口站的到底是不是醫生本人？萬壹不是，真正的醫生是躲在後面，看見自己等人殺了他的人，那麽憑自己三十多個人，又哪裏逃得出這個魔王的追殺？
　　托裏馬可夫從來沒有忘記，神聖的總務部外勤三科的高手們，十五個人去美國執行任務，最後都沒有逃脫，三天之內全部被醫生殺了個幹凈……就是托裏馬可夫自己在最鼎盛的時期，都沒有奢望過進入總務部外勤科，更沒想過自己能打贏哪怕最差的總務部外勤科高手。
　　幾十個KGB高手，在魔王醫生的眼中，和螞蟻沒有什麽差別。
　　而且靜下心來想壹想，醫生敢獨自前來，不可能沒有後手在，殺掉了醫生，說不定過了幾分鐘，就會有無數的警察和軍人湧過來，這樣對自己的計畫很不利，完成任務是很重要，但保命更重要。
　　況且，醫生是壹人前來，而不是帶著壹堆人，本身就證明了他沒有惡意，至少是現在……房間裏還有二十壹個人質，他如果為人質而來，怎麽也不會動殺心，如此，自己壹群人也就有了回旋的余地。
　　直到想通了這個，托裏馬可夫才算徹底放松下來，揮了揮手，“去把門口的先生請進來吧。”
　　從門口走進去，我徑直走到沙發前坐下。看著仍舊站在電話旁的托裏馬可夫，像是看不到周圍舉起來的十幾把沖鋒槍壹樣，微笑道，“坐，坐下來才好說話。”
　　托裏馬可夫暗罵自己太過膽怯，弱了氣勢，也就咬牙坐在了我的對面。
　　我的手摸向了衣服的口袋，剛剛坐下的托裏馬可夫嚇了壹跳，握在手裏的手槍就舉了起來，“不要亂動！”
　　“卡嚓卡嚓”的聲音隨即不絕於耳，那是拉動槍栓的聲響。
　　“別緊張，放松壹點，我就壹個人，妳怕什麽？”
　　我的俄語說得比他還要標準，說話之間，手從口袋中拿了出來，手中已經出現了壹個嬰兒拳頭大小的軟盒。
　　看見拿的不是槍，托裏馬可夫緊張的心再次放下。
　　不怪他神經如此緊張，實在是“醫生”的名號太過嚇人，誰敢不小心？
　　如此小心才是正常的！
　　“不介意我打開吧？”
　　我微緊著道。
　　“隨便。”
　　托裏馬可夫故作大方的道，手上的槍也放在了膝蓋上。
　　打開盒子，裏面是壹塊像白色膠泥壹樣的東西，方方正正，看起來有些像壹塊豆腐。我小心翼翼的把白色膠泥拿了出來，放在茶幾上。托裏馬可夫心中有壹股不妙的感覺。
　　“它的名字很好聽，叫做天堂。”
　　我的聲音提高了壹點，語調仍舊溫和，內容卻是寒冷無比，像是壹道從地獄刮過來的冷風，吹遍了在場所有俄羅斯人的身心。
　　“妳……妳……”
　　托裏馬可夫“颼”的壹下，站了起來，手槍顫抖著指向我，“妳拿這個進來幹什麽？幹什麽？”
　　他是想要逃開，但手下們已經飛速的往後大退三步，臉色蒼白，差點連槍都拿不穩。
　　兇殘的歹徒們並非都不怕死，相反的，最怕死的人群中，兇惡的人壹定占據很大的比例。這群前蘇聯的KGB精英們就是這樣。
　　天堂是什麽東西，只要是懂得壹點軍事常識的人都明白，這種幾乎被神化了的超級炸藥，已經連續五年排名世界第壹，占據繁頭的唯壹原因就只有壹個——它的威力強大，非常的強大！變態的強大！
　　傳說中，只要壹個成年人拳頭大小的天堂，就能將白宮送到天上，再拿壹個同樣大小的天堂，也當然能讓克裏姆林宮和白宮壹起作伴。
　　天堂的價錢很貴，幾乎是壹克壹萬美金，但這個世界上也沒有多少人能擁有它，因為產量稀少，那個神秘的組織每年對外賣出的，只有壹百公斤而已……看似很多，分散到全世界就顯得太少。
　　各大殺手組織、保鏢組織、軍隊部門，都無比渴望的捜集著天堂，可是仍舊大多數人不能得償所願。以前托裏馬可夫就想買壹些，但整個俄羅斯買得到的都很少，又哪裏輪得到他這個遠東地區的人？現在他終於第壹次看到了天堂的樣子，但他敢用自己的名義發誓，絕對不想現在看到天堂，絕不！
　　“這塊天堂我特地做了改動，只要壓在它上面的力量超過壹百克，它就會爆炸開來。至於到時會是什麽情形，我看不到，妳們估計也看不到了。”
　　我微笑著道，“如果妳們相信，我能在壹眨眼間就拍上去的話，就請把那些指著我的槍收起來，我們認真的談壹筆交易。”
　　托裏馬可夫臉上紅壹陣白壹陣的，粗氣喘了半天，終於軟了下來：“放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