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壹切皆有可能”

　　祿東贊這人，確實夠聰明，如果不是兩國交戰的話，做個朋友倒也挺合適。林晚榮豪邁壹笑，大聲道：“祿兄謬贊了。老實說，在突厥人裏面，我最欣賞的就是祿兄妳了。如果不是打仗，我們壹起喝喝酒聊聊天，那也是壹件極快活的事情。”
　　“林大人，您這壹句話，叫祿東贊萬分的驕傲！”突厥國師臉上現出幾分驕傲和欣喜：“妳要喝酒聊天，祿東贊壹定奉陪，而且，還會有令您意外的驚喜！但是，眼下，大人還是先從死亡沙漠的邊緣退回來吧，那裏，是我最勇猛的突厥勇士也不敢涉足的禁區！祿東贊絕不願意看著自己最佩服的人，葬身死亡之海。”
　　林晚榮嘻嘻壹笑：“祿兄的意思是，我從死亡之海退回，然後等著妳來捉我？這算盤倒也不錯啊！”
　　祿東贊急忙搖頭：“我怎會捉妳，大人想岔了。妳是大華最聰明的人，在我們突厥，也找不出幾個比妳強的。我們突厥人，最佩服的就是強者與勇士。您已經用您的機靈勇敢、聰明才智證明了您是真正的勇士。只要妳願意從死亡之海的邊緣走回來，祿東贊向妳保證，我突厥壹定以國士之禮相待。妳想要任何的官職，毗迦可汗都會封賞於妳！”
　　任何官職都可以封賞？突厥人果然夠看得起我的。林晚榮哈哈笑道：“祿兄，我真的當什麽官都可以？！”
　　見他似有意動，祿東贊欣喜的急忙點頭：“任何職位，隨大人挑選！”
　　“這麽說來，我要當妳們突厥可汗，那也是沒問題的了？！”林晚榮嘻嘻笑道。
　　對面的突厥人面色大變，個個對他怒目而視，嘈雜的罵聲響個不停。
　　祿東贊面色尷尬的揮揮手，制止了屬下的議論：“大人說笑了。是自可汗而下的職位，任大人挑選。”
　　林晚榮放聲大笑，擺擺手道：“這個就沒意思了。祿老兄，妳也知道我在大華的情況，我兩個老婆是公主，老丈人是當朝天子。只要我願意，本大人可以在大華朝中橫著走。哪還用得著到妳們突厥來受制於人？妳要有誠意點，就請我來做個可汗，本大人還可以考慮考慮，嘿嘿。”
　　果然是壹個狂妄的大華人，簡直是欺人太甚！祿東贊背後的胡人哇哇大叫著，憤怒的難以壓制。突厥國師咬了咬牙，大聲道：“林大人，您所說的這個，祿東贊做不了主。我唯壹能保證的是，只要妳有能力，奇跡也許就會發生！”
　　“那就是說，我現在還當不了可汗了？！”林晚榮搖頭嘆息：“遺憾，真遺憾！祿兄，看來咱們也只有戰場上見了！！”大華人奮力揚起手中的鋼刀，堅韌之色壹覽無余。
　　祿東贊看他壹眼，微微搖頭：“大人，何必呢？！妳背後是有去無回的死亡之海，前面是無敵的突厥鐵騎，妳已經無處可去了！還望大人謹慎三思！”
　　“不用三思了！”林晚榮哈哈壹笑，催動戰馬緩緩上前幾步：“林某人雖然性格不太光明，但也知道什麽可以做，什麽不能做。我大華兒男，寧願站著死，不可跪著生！祿兄，妳們突厥人不是喜好決鬥嗎？那好，我就以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的名義，請求與祿兄決鬥，妳可敢應戰？！”
　　決鬥？望望林晚榮身前孤單單的二人，再看看身後的數萬雄師，祿東贊放聲大笑道：“林大人，您除了智謀超群外，臉皮之厚，也堪稱壹絕！在已身陷死境的情況下，這決鬥還有必要嗎？祿東贊可不是那樣的傻子！”
　　“沒說的，祿兄，妳是真正的聰明人！”林晚榮嘆息著搖頭：“不過，妳說我身陷死境，我倒不那麽贊成。最起碼，我還有壹著很厲害的棋沒有使出呢。”
　　“什麽棋？！”祿東贊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微微壹變。
　　林晚榮踏馬上前兩步，微笑道：“沒什麽，壹把小小的金刀而已！——哦，祿兄，那金刀妳應該收到了吧？！”
　　祿東贊眼中精光壹閃，手中抖地現出壹把精巧的彎刀，美麗小巧，金光閃閃，正是月牙兒視若性命的金刀。“林大人，您能不能告訴我，這金刀的主人，現在在哪裏？！”
　　祿東贊眼神閃爍，神色嚴肅，看不出有什麽異常。林晚榮哈哈笑了兩聲道：“她現在在哪裏，我不能告訴妳。但是她過的應該比我好，最起碼不會面對如此眾多的明槍暗箭！”
　　“那就好！”突厥國師點頭應了聲，肅穆道：“林大人，祿東贊可以與妳談壹個條件！”
　　“什麽條件？！”林晚榮眼睛眨了眨。
　　“只要妳願意釋放這金刀的主人，”祿東贊嚴肅道：“以草原之神的名義發誓，我們可以讓妳安然踏出草原！”
　　安然踏出草原？林晚榮心動了動，祿東贊出手就是大手筆，這玉伽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如何？！”見他低頭沈思，祿東贊疾聲問道。
　　林晚榮擡頭看他壹眼，笑道：“有那麽點意思。不過，祿兄妳也知道，我是做生意出身的，賠本的買賣堅決不做。這位玉伽小姐，應該不止賣這麽個價錢吧！”
　　好壹個做買賣的，竟然將玉伽小姐論斤賣了。見林晚榮賊眉鼠眼的偷笑，祿東贊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的怒了：“那妳還想怎樣？”
　　“這還用問，加碼啊！”林晚榮不緊不慢道：“例如，妳們突厥承認戰敗，簽訂文書，解散軍隊，割地賠款，年納歲供，開放兩國自由貿易、教授華語，允許兩地自由遷徙、通商、通婚、通郵……”
　　他壹口氣羅列出了林林總總幾十條，祿東贊氣得臉色煞白，壹揮手道：“林大人，妳太狂妄了！既是如此，那祿東贊就得罪了，捉住了妳，不愁找不到金刀主人！兒郎們，活捉林三者，賞牛羊千頭，汗血寶馬三匹，賜封第壹勇士！”
　　牛羊千頭、寶馬三匹？原來老子都是賣的畜生價！！林晚榮氣得吐血，祿東贊這廝，太不給面子了。他不了解突厥人的封賞，自以為賣出了畜生價。卻哪裏知道，這千頭牛羊、三匹汗血寶馬，價值幾可傾城，幾乎就是突厥人最高的物質獎賞了！
　　重賞之下，塵土飛揚，成千上萬的突厥鐵騎，氣勢洶洶，疾踏而來，手中馬刀閃著銀亮的光輝，地動山搖。
　　林晚榮和胡不歸站在草原與沙漠交界處，冷冷望著眼前如水銀瀉地般攻來的突厥人，那猙獰的面孔、狂野的眼神清晰可見，巨大的蹄聲與地面共振，幾將耳膜震破。
　　兩萬多突厥人已被額濟納的氈房隔成了三截，擁擠不堪。林晚榮哈哈大笑著揮手：“火燒連營！！胡大哥，看妳的了！”
　　“得令！”胡不歸怒吼壹聲，點燃箭頭的烈焰，他身形略彎，手中的巨弓仰天上翹，熊熊燃燒的火箭便搭在了弦上。
　　望著胡不歸手中巨大的彎弓火箭，祿東贊眼睛眨了眨，回頭望見額濟納那連天的氈房，和充斥其間、連綿不絕踏入的突厥鐵騎，他猛地臉色壹變，用突厥語大喝道：“快離開氈房，他們要用火攻！”
　　“晚了！”林晚榮放聲大笑：“祿兄，我就放個煙花給妳看看！”
　　話音未落，胡不歸嘿的壹聲，用盡全身力氣拉開巨弓，那熊熊燃燒的火箭便如壹顆長了眼睛的流星般疾射而出，正落在額濟納正中壹處氈房上。
　　“轟”，火光沖天而起，潑灑了桐油的氈房瞬間便被大火吞噬，帳篷之間的幹草迅速燃燒，將這火勢壹片壹片的傳導開去。正往部落中擠進的突厥大馬受驚之下，長聲哀鳴，再也不受騎士的控制，撒蹄就往四面奔去。
　　胡不歸“嗖”“嗖”的又射出兩記火箭，帳篷熊熊燃燒，額濟納部落彌漫在壹片火光之中，突厥大馬發瘋壹般的四處奔跑著，擠撞之下，人仰馬翻，哀嚎響個不停！
　　沒想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大華人竟也能耍出詭計來，祿東贊臉色漲紅大喝壹聲，揮動馬刀，率領突厥鐵騎直往林晚榮二人沖來。
　　嗖嗖箭雨自身邊劃過，仿佛草原的風壹般迅疾，見那額濟納已成壹片火海，無數的突厥人正忙著取水救火。洶湧的胡人鐵騎，像是烏雲般踏來，林晚榮調轉馬頭，看著祿東贊漲紅的臉龐哈哈大笑道：“祿兄，後會有期了！胡大哥，我們走！！”
　　他二人同時揮鞭打馬，突厥神駿仰天嘶鳴壹聲，前蹄擡起身子疾躍，瞬間便跨過草原，直往大漠風沙中奔去。皚皚風沙疾聲而起，呼嘯著將他們的身體卷入其中，眨眼就看不清晰了。
　　“籲——”行到沙漠邊線，突厥人的鐵騎便齊刷刷的停住了，望著那滿天飛舞的狂沙，他們臉上現出深深的恐懼之色，竟無壹人敢踏入其中。無邊箭雨帶著嘯叫直往沙漠深處射去。只是那風沙漫漫，哪裏能看到大華人的身影。
　　這死亡之海從沒有人活著走出過，更無人知道它通往哪裏，沒想到大華人竟然有這般氣概，置生死於不顧，毅然而然的闖入了其中。
　　祿東贊停留在沙漠邊緣，沈吟了半晌，忽地點點頭，取過身邊壹只重箭，將手中的物事緊緊綁在箭身上。“嗖”的尖銳呼嘯，那箭頭旋轉著沖向天際，直往沙漠深處射去。
　　……
　　“咣當”壹聲，箭頭重重的落在沙地上，倒把林晚榮嚇了壹跳。胡不歸把目光自沙漠邊緣的胡人身上收回來，望著那箭身，驚奇道：“咦，上面有東西？！”
　　風沙極大，箭身上片刻之間便積聚了壹層薄薄的黃土，林晚榮跳下馬去，撿拾起箭身。
　　這重箭乃是突厥人專破盔甲所用，箭身寬大厚重，入手極沈。擦去塵土，便見箭上用黃色的金線，綁著壹個小小的盒子。
　　打開那盒子，壹陣金光撲面而來，倒將林晚榮晃的微壹楞神。
　　胡不歸驚道：“這不是玉伽的金刀麽？胡人又還給我們幹什麽？！”
　　林晚榮也是看的迷糊，這金刀分明是玉伽贈送給情郎的定情之物，無數的突厥人為了它連性命都不顧了，祿東贊怎麽又把它送回來了？
　　老胡笑著道：“將軍，弄不好這玉伽就是祿東贊的女兒，突厥國師是看上了妳的人品，想叫玉伽把這金刀送與妳，招妳做女婿呢！！”
　　林晚榮仔細研究了那金刀，並未見祿東贊做手腳，便將小刀收進懷裏，笑道：“玉伽是祿東贊的女兒？！歹竹出好筍？！胡大哥妳也忒能猜了！妳還不如說她就是突厥可汗，要招我做汗王呢，那我心裏還好過壹點，哈哈！”
　　胡不歸也是莞爾，說我胡謅，林將軍卻比我更能瞎掰扯。他目力甚好，眼光落在那幾乎被黃沙覆蓋的盒子上，隱隱有絹帛露出壹角，老胡頓時驚了聲：“將軍，好像還有封信！”
　　方才只顧著看金刀了，倒是沒有註意盒子裏還有封絹書。林晚榮拍了拍盒上的塵沙，將那絹布扯出來，就著月光掃了壹眼。
　　那絹帛柔軟細膩，歪歪扭扭寫著六個大字：“壹切皆有可能！”